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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易觉想,或许这样,能让他的愧疚感稍微减轻一点……吧?
所以,孟易觉还是开口了。
只不过她刚刚才说出了一个字:
“季……”
季星成就苍白着脸打断了她。
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声音颤抖:
“我知道了。”
“我还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了,你什么都不用说。”
有晶莹的泪珠在他的眼眶中打转,大男孩闭上眼睛,不愿让自己的朋友看到自己这样一面。
孟易觉愣住了。
也是,像季星成这样聪颖的孩子,又怎会看不出她的迟疑与沉默?像季星成这样的孩子,又怎会,不在魔潮入侵的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的家族凶多吉少呢?
像季星成这样的孩子,早就什么都猜到了才对,只是内心不愿意承认罢了。
总还抱有着一丝丝幻想,一丝丝幻想,幻想自己什么都没有失去,其实自己早已什么都失去了,连残渣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孟易觉有很多想说的,但千言万语最终汇集在心间,就隻化作了一句话:
“……抱歉。”
她轻轻拍季星成的肩膀。
他已经二十多岁了,肩膀宽大而坚硬,但就算是这样的肩膀,也依旧承担不起哪怕一个人的命运。
孟易觉很不合时宜地想起步思帷。
她的肩膀很单薄,圆润、单薄、纤细,富有美感,但却让人无法想象那样纤弱的肩膀,能扛得起一个家族的责任。
孟易觉又叹了一口气。
她轻轻拍着季星成的肩膀,手掌在对方宽阔的肩膀上显得有些娇小,但就是这样娇小的手,却比如今正无法自抑落下泪来的男人要更加有力、坚定。
“……去休息吧。”
“嗯。”
简短的对话,但却传达了准确无误的信息。
季星成缓缓起身,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拖着沉重的脚步朝里间走去。
孟易觉看着他的背影,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又想起明晨在提起他时眼中的羡慕。
成功?幸福?季星成吗?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转过身去,重又坐回了刚刚那个位置。
她刚一坐下,猫头鹰便显出形来。
“吞海呢?!”
它很急切,就连平日里文雅的用词也顾不上了。
孟易觉倚靠在大白和小黑的身上,它们俩眼神懵懂,隻模模糊糊听见吞海两个字,但它们俩又不知道吞海是谁,所以只能装成没开化的傻狗子,任由孟易觉躺着。
“疗伤,付询没告诉你们吗?”
“啧,”
天知道猫头鹰那鸟喙是怎么发出来这么清楚的“啧”声的:
“那老东西!我就知道在他眼里有用的只有吞海一隻,我们这些其他的妖兽他看也不想看一眼!”
不知为何,猫头鹰小咪在孟易觉面前总是显得格外暴躁,孟易觉有的时候会想是不是自己影响了它,让它完全抛弃了彬彬有礼的形象,转而选择直接发疯外耗他人。
孟易觉没有管它对于付询的种种咒骂,毕竟它骂的那些孟易觉也骂过,不是什么新词,她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来找我,做什么?”
猫头鹰这才停下了不停咒骂的鸟喙,开始说起正事:
“吞海走之前,为我们每隻妖兽都下了禁製,不让我们离开封雪峰,这件事你知道吧?”
孟易觉点点头。
就像孟易觉不让季星成去边境一样,吞海也不让封雪峰上的妖兽们去面对魔族,所以特意为它们下了禁製,那天孟易觉在屋中听到的剧烈爆炸声其实就是因为妖兽们不满这些禁製,群起而攻之,但可惜胳膊最终还是拧不过大腿,面对近千年的摘星层妖兽,它们的力量还是太小了,最终也隻好被屈辱地加上了禁製,就像是戴了个项圈又栓了个绳一样。
“吞海受伤衰弱,它的灵力也大大减弱,禁製再不如以前一样坚固,我希望你,能帮我用灵力衝开这层禁製。”
小咪的眼神非常认真,也很凌厉,就像是在夜间看到了猎物的猫头鹰一般。
但孟易觉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
虽然她不知道这封雪峰上的妖兽和梁旅落都有什么过节,但这个檔口,若是将它们放了出去,那可真是自投罗网,特别是眼前这位,无论是谁都能察觉到,它对梁旅落的恨意估计都到不死不休那一层了,你要说把它放出去它不去找梁旅落?这怎么可能?梁旅落正愁着没多少人给她杀呢,这下子倒好了,跑来这么多连吞海也打不过的妖兽,那她还不高兴死。
作为心眼非常小的人类一个,孟易觉宁愿自己不开心,也不要敌人高兴。
所以孟易觉非常果断地拒绝了小咪的请求。
即使孟易觉的拒绝非常符合情理,也是小咪预料之中的,但它还是不可避免地急了眼:
“你……!”
话还没吐出半句呢,就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咚咚——”
声音正好,能让屋内的人听见,又不至于失礼。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