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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体不好,我当初那么尽心尽力地帮他调养,我做了所有的努力,他却还是会离开我。哈哈哈,他死了也好,我倒真的希望他死了,这样我马上就可以从高楼一跃而下去地府跟他见面。我要当面质问他,我要到地下去折磨他,我恨极了他,乔山温,你知不知道,我恨他的所有”
女人的眼睛犹如尖针,刺进乔山温的血肉:“包括你。”
“你长得像他眉眼很像他,有时候我甚至会恍惚”女人的语气忽然变得柔软,却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狠戾眼神看着乔山温:“有时候我甚至,把你当成他,你痛苦,我就开心,我就好开心啊。”
“我希望你一直痛苦,跟我一样。他也要跟我一样痛苦……”
乔山温脸色发白,心臟像被大手遏住,要被捏到爆炸,喘不上气也不敢大口呼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瞧她被吓到,面前隻剩一层皮的骷髅忽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骨头似乎都要散架。
她喘笑着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乔山温,你跟我是同类人。”
什么是同类人?跟她一样是隻剩一层皮还精神不正常的的骷髅吗?这样没有人会爱她,绝对没有。
乔山温恐惧这个说法,她不想跟严铃做用类人。
“你还记不记得你爸走之前对你怜悯的目光?那时候他是爱你的,可是他为什么又不带你一起走?因为他也知道,你是跟我一样的,是让他痛苦窒息的同类人乔山温你真糟糕,你辜负了他给你起的好名字。你半点也做不到他想要的温柔、健康、快乐、招人喜欢,嗯,你全都做不到,你不记得了吗?从小到大,你身边的人都叫你怪胎。”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叫她怪胎,说她孤僻。这是乔山温一直故作不在乎的难过和对世界不解的怨恨。
严铃很懂怎么诛她的心。
“你就是怪胎!她们说得没错,因为你是我生的,跟我一模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严铃在平静缓和癫狂之间来回切换,从眼前自己女儿的痛苦里获得巨大的快感,“你敢想象吗?你的亲生父亲不要你,你的母亲也不爱你,甚至恨透了你,你到底有多糟糕?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可是这个世界上跟你最亲近的人啊,他们曾经是这个世界最爱你的人,他们为什么不爱你了?你想过吗乔山温,因为什么?因为你这样的烂人不配得到爱。
“不配。”
严铃咬牙切齿:“你和我一样,不配。”
严铃又开始细细描绘她。
乔山温的眉眼像那个男人,乔山温的鼻型和唇形像严铃,严铃又在以一种沉迷的感觉看她,也不知道到底在看谁。
或许是那个男人,也或许年轻时的自己。
“你真的以为,你会获得幸福吗?你真的以为,连父母都不爱不要的人,会有人接受你的所有,会有人肯忍受你的窒息会有人一直爱你吗?”
“不会的,再爱也不会爱你,没人能爱你很久。”严铃似乎在说她自己。
那具残败的骷髅又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事情。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二十年?三十年?具体的数字甚至她都不记得了,仍然牢牢记得恨。
她不记得她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的,好像什么都没做,一直走在一段黑暗的路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让她觉得存在过。她隻记得当年的恨。那个人走了,她的世界就剩下一片混沌,混沌是沸腾的水蒸气,将她煎烤。
严铃喃喃说:“他曾经也说过隻爱我一个,他曾经也为我倾尽所有,爱我爱到一秒钟也不想跟我分开。你知道吗?他甚至为了我,放弃去国外飞升的机会,跟家人断绝关系,世界隻有我一个。最后,最后还不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要离开我。”
“我好后悔,你知道吗?我好后悔”严铃露出悔恨的表情,却不是在恨自己的极端:“真想将这份爱提炼到最纯粹,最好的办法就变成一具尸体。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在他最爱我的时候杀了他。”
“乔山温,你跟我一样,你以为你要幸福了?可笑,你自己不清楚吗?其实你隻是被推到云端了,马上就要开始下坠。有人爱你,有人深入进你的生活,才是你的噩梦,你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无穷无尽的痛苦等着你,我不会幸福,你也别想。”
乔山温站在原地,听她狂笑。
噩梦,才刚刚开始
噩梦,才刚刚开始
不要,不要,不要
昏天暗地,强烈的窒息扼住喉咙,乔山温嘶声力竭,骤然惊醒。她坐起来,整个人宛如从水池中捞出,浑身湿透,长发和睡衣都黏在身上。
不要做噩梦,不要被抛弃,她找闻洛,闻洛能给她拯救,可闻洛不在身边。
她顾不上大脑的胀痛,翻下床,“闻洛!闻洛!!
房子里空荡荡的,闻洛不在,闻洛不在!!
这场景几乎和两年前闻洛趁她生病偷偷离开后杳无音讯很久很久的历史重合,那句诛心的低语在她脑海里响起:所有人都会离开你,就像我,你和我是一样的,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