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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不要,不要……”
沉睡的人身体忽然一抖,应激似地揪紧了床单,眉头紧蹙,额角冒汗。闻洛赶紧坐起来去看她,下意识摸她额头,看她仍旧闭眼,意识到她是在做噩梦,连忙安抚:“别怕,我在呢。别怕。”
“别怕,我在,我在。”
“呃”乔山温痛苦地□□。
闻洛满眼心疼,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她的背,“我在,别怕。宝贝是在做噩梦,都是假的,不需要担心,我在呢”
闻洛极具耐心和温柔,一声声哄她,尽全力帮她解开噩梦的重围,帮她赶走噩梦里令她恐惧的人。
闻洛的存在和陪伴显然是奏效的。
乔山温在她怀里渐渐平静下来,缓缓睁开了双眼。闻洛不知有没有清醒,隻见她贴在自己怀里缓神,很快又再次闭上双眼。
后来她又迷迷糊糊地醒来过好几次,意识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闻洛见她唇瓣发干,给她喂水。
乔山温吞咽,给多少喝多少。
闻洛还很怕她会烧傻,尝试着在喂完水后问她一些很幼稚的问题。
“山温?”
“嗯”
“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乔山温看着她:“闻洛”
“你的谁?”
“女朋友……”
闻洛这才放心:“记得就好,快继续睡吧,醒了就不难受了。”
“”四下陷入寂静,闻洛的声音消失了。
“”
没有声音,没有安全感。
乔山温恍惚间想起快两年前她发烧的那个寒冬深夜。那时闻洛也这么温柔地哄她睡觉,然后在她醒时消失不见,杳无音讯很久很久。
乔山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睡了很久,想问她:“你要去哪?”
她努力掌控自己的身体,声带却发不出声音。
用尽力气也隻能发出微弱的呓语,她自己不知道。她浑身酸软无力,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涣散模糊。她好像睁开了眼,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好像又没有,是漆黑一片。到底哪一刻是在做梦?她自己也分不清,她困极了。
“”
“洛洛”她还是不放弃,不肯彻底睡去。
洛洛她叫不出声音。
闻洛一点声音也溢不出来,她开始心慌,闻洛会听不到。
“闻洛”乔山温用尽力气,沙哑干涩的呼唤终于响起,却又马上被黑洞给吞噬,湮灭在她无穷无尽的痛苦里,她得不到回应。
闻洛不在。
身边没有了闻洛的气息,她感受不到另一个人的温度,她意识到这是她一个人的空间。
闻洛又走了
乔山温刚刚获得的安全感快速从身流失,她难过起来。
安全感的流失是可怕的,因为这会让某些可怖的东西又有了可乘之机。先前那个被闻洛赶走了的,令她终身恐惧的人影又如同电视机里忽然出现的幻影般出现在她眼前。
歪歪扭扭的宽松病号服,枯黄毛躁的遮面长发,如骷髅一般没有一丁点儿血肉的狰狞人脸。那个人隻是站在那就犹如从影子里爬出来的恶鬼,阴暗可怖。那双凹陷漆黑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乔山温,扯了扯马上就要撕裂的嘴角,毛骨悚然。
“呵呵,呵呵”她喉咙里发出枯哑的笑声,仿若厉鬼。朝乔山温一步步走来。
噗通、噗通
乔山温害怕得想跑,又像是被一双从地底下伸出的双手攥住了脚腕,背冒冷汗心跳超负荷,却挪动不得寸步。
乔山温睁大的双眼里尽是恐慌。
乔山温也许永远不会理解,为什么十月怀胎生下她,与她骨肉相连的母亲会这么令她恐惧。
她这样出现她眼前,她整颗心都在震颤。
这些年,严铃一个人在精神病院常常觉得寂寞,会经常来她梦里。
每一次乔山温都有一种自己即将被她拉走的恐惧感。
“乔山温。”女人笑着叫她。
“你知道你的名字是谁起的吗?”她靠近她,没有发疯,含笑而无厘头地问出这么个问题。
“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山温吗?”
为什么要叫山温?
这个问题二十多年前他们一家曾经温馨和睦时,严铃可能曾经和她解释过,但乔山温早已经不记得了。
着么久了,严铃还记得吗?
严铃笑了笑,娓娓道来:“那个男人,在你出生的第一天他就给你想好了名字,他叫你山温。他说山温水软,她希望你温柔,希望你可爱,希望你招人喜欢,希望你被幸福包围快快乐乐的长大,开朗又温柔,像温柔的山水。”
说着说着,严铃已经开始流露出一种病态的表情,到“开朗温柔”时憋不住,大笑:“哈哈,幸福,哈哈哈,幸福,啊哈哈哈!乔山温呐招人喜欢?你???”她质疑又鄙夷。
“他这么期望你,结果他自己都不要你,你知道吗?你亲生父亲,他不要你。”
“你知道的,你都被他抛弃快二十年了……”
“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我快不记得了,可能真的不记得了……但我还是恨他。”严铃眼神一狠:“我还是想把他给抓回来好好折磨,除非他已经死了”严铃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