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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好。
整整五年,她都在惩罚自己。
晚渡已经不是十三、四岁的懵懂少女了,她敢肯定,以时璎的性子,她绝对不会将这五年内发生的种种告诉寒止。
回到自己的房间,晚渡沉默地坐在床榻上,一遍又一遍地摸着手边的青鞘长剑。
那是她十七岁生辰时,时璎送给她的礼物。
这些年过来,她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时璎,时璎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报。
但就在今夜,晚渡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寒止和时璎重新撮合在一块儿。
不多时,一隻信鸽飞出了客栈。
一轻二重的敲门声猝然响起,时璎木然的脸上几乎是一瞬绽开了笑,她掠到门口,一把拉开了门。
但来人不是寒止。
低垂着脑袋的丫鬟并没瞧见时璎刹那间僵硬的脸与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失望神情,残留在唇角的笑意也冷了。
“叨扰大人了。”丫鬟将手中的捧盘递到时璎脸前,“这是我家小姐吩咐的,送给大人的东西。”
小姐?
寒止找到家人了?
时璎淡淡道:“有劳。”
她接过捧盘并没有急着关门,直到丫鬟退远了,寒止也没有出现。
晚渡的房间里也是一片漆黑。
时璎望着空荡荡的长廊,整个人再次被熟悉的孤独感包裹,她轻轻闭上门,叹了口气。
捧盘里有一瓶丹药,时璎揪开木塞,嗅了嗅气味,隐约辨出是巩神固气,调养心力的药。
丹药旁是一个钱袋子,时璎拉开一瞧,果真装满了金子。
一看就是寒止的作风。
钱袋子下压着的是一封信。
时璎酝酿了片刻,才将信笺抽出来。
【凰药谷】
只有三个字。
时璎摸索着上面的字迹,良久,弯了眼眸,轻轻笑起来。
寒止,你还是告诉我了,你也舍不得吗?
奉命送捧盘的丫鬟走到寒止房门口,刚要进去复命,身后的门板就被拉开了。
黎蘼静静站在门口,神情严肃。
她隻使了道眼色,丫鬟便立刻跪下身,跟着脚步爬进了屋子里。
“少谷主。”丫鬟不敢抬头。
黎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寒止让你去做什么了?”
“这……”丫鬟犹豫片刻还是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小姐让奴婢去给住在那间上房的人送些东西,奴婢也不知捧盘里都有什么。”
“那间住的什么人?”
“回少谷主的话,是个女人,瞧装束像是江湖中人。”
“管好你的嘴。”
丫鬟机灵,当即跪下身说:“奴婢谁都没见过。”
黎蘼招手挥退了人,房间里没有点灯,她沉默地站在昏暗里,垂在身侧的双手一片冰凉。
阿荼的死就是横梗在她心里的一根倒刺,她始终觉得,阿荼的死与寒无恤分不开干系,倘若当年她没有与寒无恤厮混在一起,也许就不会丢掉性命。
寒止自午后回来便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黎蘼隐约觉得,她是见到故人了,或说,是见到了她的爱人。
女人?
黎蘼的思绪疯狂地发散,她想到了一个让自己都难以接受的答案。
寒止喜欢的是一个女人,两个人因为某种原因而分开了,五年后却在这间小小的客栈重逢……
黎蘼越想越觉得后怕,她提步就要去找寒止,可手刚碰到门栓,又停下了。
她凭什么干涉寒止的私事呢?就凭她是名义上的姨母?
她究竟是关心寒止更多,还是因为有阴影,其实她真正关心的是阿荼,她只是想弥补当年的遗憾呢?
寒止太聪明了,也太敏锐了,黎蘼停在门口,正犹豫着,门就被拉开了。
老太上下打量她一眼,毫不犹豫地走进门,反手将门板死死闭上,“怎么?要去质问她?”
老太开门见山。
“娘!您不是也瞧出来了,寒止不正常。”
黎蘼着急。
“正常?她这五年何曾正常过?她这五年都睡不安稳,你又不是不清楚。”
老太寻了一张圆凳坐下。
“她这些年没寻死,要论缘由,你、我能占几分?摸着良心讲,那孩子前头二十三年咱们都没能见着,但凡换个性子凉薄些的,她肯亲近你、我?对你,她算是礼数周全了吧,对我,她日夜陪着,也是尽了孝心了,你还想怎么样?”
黎蘼双手抱在胸前。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见她所托非人!”
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慌忙朝门口瞅了一眼,蓦然压低声音说:“绝不能!”
“你人还没见着呢!”老太立刻反驳,“更何况,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她的爱人!不是她的什么故交好友?”
黎蘼一时间被噎住了。
“她自己的路,终究还是要她自己走,做长辈的,替晚辈做了决定,可用一生来承担后果的人,不是你、我,是寒止她自己,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怎么负不起!?”
金玉杖杵在地板上,老太克制住了情绪,“因为我就负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