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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招弟气得在电话里炮轰,“曼荣祥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没人通知我?我说了无数遍,我不同意调解,不接受调解!我虽然未满十八岁,但我已经年满十六,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你们为什么私下签调解书?为什么不通知当事人!”
调解员无奈,“首先,年满十六周岁不能直接视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还需要满足以自己的劳动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这一条件,可你现在的学费、所居住的地方等,都是由曼荣祥支付承担,所以曼荣祥是你的合法监护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今早你的父亲与黄小丽的父母到警局来,双方就黄小丽的案情达成一致协商,签署调解协议书的流程公开透明,三方人员在场,也有录像拍照留底,你可以随时到警局调录像复查。”
“而签调解书前,我曾多次给你打电话,但你的手机关机,并没有接通,我隻好给你发短信,可一直没有收到回復,所以我们认定曼荣祥所签的调解书具有法律效力。”
“我当时在上课!”曼招弟简直要被气笑,“我上课时手机必须关机。”
调解员表示无能为力,“我建议你先和你的父亲聊一聊。”
说完,调解员忽然叹了一口气,“其实以我个人的观点,接受调解于你而言是更合适的选择。你是高三的学生,因为这种事分心,不值当。”
“另外你的验伤报告结果显示的是轻伤,哪怕开庭,根据以往的案例,一般只会判罚款,哪怕法官往重里判,顶多是有期徒刑三到六个月,多半不超过一年,我认为你没必要为了一时之气,赔上自己的精力和时间。”
曼招弟耳朵嗡嗡作响,她气得咬牙,恨不得把手机捏碎,根本不想再多听一句,她飞快挂掉了电话,压抑着满腔的怒意拨通了曼荣祥的号码。
电话接通,未等曼荣祥开口,曼招弟先阴沉着声问,“你收了黄家多少钱?”
话筒那头分外嘈杂,大中午的,曼荣祥肯定又喝酒去了,大着舌头说道,“招弟啊,你别担心了,协议我已经签好了。”
曼招弟震怒,“曼荣祥!我问你收了黄家多少钱!我根本不打算签调解书!你凭什么掺和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
愤怒的哮吼让曼荣祥的反应慢了半拍子,好几秒后才回过神来,当即拍桌怒骂,“反了你!你再敢说一遍!我是你爸你说我有没有资格!你的事我就管得了!反正协议我已经签了,你别管我收了多少钱,你住我的吃我的穿我的,身上花的哪一样不是我的钱?钱我收了就收了,你再敢这样跟我说话,就马上滚!滚去找你妈!别他妈住我屋花我钱!”
滚滚滚!就知道用滚来威胁她!曼招弟横眉怒目,气恨回击,“那是你的钱吗?你挣过什么钱?曼荣祥我也告诉你,你再敢管我的事,我就把你老母的祖宗牌扔大街!”
未等曼荣祥骂出声,曼招弟马上挂掉电话,还把曼荣祥的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
这天曼招弟像颗喷火的炸弹,面色肉眼可见的黑,连旺旺雪饼都不敢随意找她搭话。晚自习下课后,罗盈春来到高三一班,问她出了什么事。
“曼荣祥替我签了调解书。”曼招弟愤懑地说出原因,但语气中隐含更多的,是无奈。
身不由己的无奈。
她坚持上诉并非为了钱,而是为了出一口气,为了让坏人得到惩罚,可现在曼荣祥背着她收了黄家钱,仿佛有一个大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痛得她钻心挠肺。
罗盈春闻言一霎错愕,好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其实多少能猜到。”
曼招弟抬头看向她,“你也讚成我接受调解?”
罗盈春摇头,“不是,但黄小丽的父母找上祥叔只是迟早的事,他们不愿意立案开庭,自然会想尽办法。”
“他们想办法是他们的事,这份调解书不是我签的名,我不认!我明天要请假到警局问清楚!”
罗盈春看她衝动气怒的样子,犹豫了好几秒,才小声说道,“小曼,有时候,事情不能隻往最理想的方向预判。”
“能让她们尝到恶果当然最好不过,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再生气也没有用,不如把它当作上天的暗示,接受这种安排。”
为什么所有人都劝她算了,都劝她别再追究!曼招弟忿忿不平,“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是我让步是我妥协!?犯法的人不是我!是她们!”
“没有为什么,也没有凭什么。”罗盈春平静道,“这么说吧,假设调解书作废,重新安排开庭,黄小丽她们能判决多久?那天调解员已经给我们预设过判罚,一般不超过半年。”
“半年不到的时间,黄小丽就能重新回到学校,重新回到高三一班,到那时候,情况与现在有区别吗?并没有。而且半年后,高考还没到,如果黄小丽出狱后对你怀恨在心,在最紧要的关头再惹事呢?你怎么办,考试怎么办?”
罗盈春说道,“让步不代表就是吃亏受气,虽然调解书不是你签的,但开庭取消,在外人眼里等同于你既往不咎放了她一马,你大可以利用这一点,让学校对她作出额外的惩戒,例如让她调班,让她降级,想办法远离她。小曼,我知道你很不甘心,可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让黄小丽受到惩罚,更不是出气,是七个多月后的高考,别被这些绊脚石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