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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易觉……”
漂亮的额头靠上冰冷的金属,在简陋而又狭小的地宫中,在邪异而又美丽的血池旁,步思帷轻轻念着那人的名字,万千眷恋。
突然,魔尊睁开了眼,眼中的柔情再无一丝残留,相反,变得冷厉、残忍、血腥,就好像只是在刚刚的一瞬间中,这具躯体就换了一个灵魂一般。
美人隐隐泛着血红的眸子倏然向上看去,表情是说不出的冷然。
——
各怀心思的三人一言不发地走过魔宫萧索的院落,来到殿前的大门处,然后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僵持着谁也不愿意去动手推开那扇门。
程沉看着药鬼,药鬼看着剑祖,剑祖……剑祖隻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没说什么能不能爱护点老人之类的话,伸手将门推开。
噌——!
果不其然,只是推开门的一瞬间,万千道剑气便飞驰而来,道道都带着要取人性命的凌厉和冷彻。
剑祖闭上眼睛,剑随心动,不过刹那,那万千道剑气便被无形的剑刃所湮灭。
他睁开眼,然后便看见了端坐于正位之上的步思帷。
魔尊一张脸庞艳过桃李,眼中却无悲无喜,星倾横在她的腿上,就像是孩子趴伏在母亲的膝头一般平静安详。
换做是谁,都不会将刚刚那凶狠的剑气与眼前这个岁月静好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但三人都知道魔尊是一个什么样的脾性。
剑祖又叹了一口气,向两旁挥了挥手,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两个纱维谷修士招到自己身边来,然后又看向步思帷:
“好久不见。”
回答他的是一道如流星一般的剑气,几乎撕裂了空间,无声地朝他怒吼而来,但可惜的是,这次也是一样,还没能到达剑祖的身前,便被无形之物撕成了粉碎。
“蓝色?看来孟易觉给你调理得还不错?”
隻消一眼,步思帷红色魔力中所暗藏的蓝色星子便被眼尖的剑祖所捕捉到。
“那她怎么还把你关在这里头?”
很明显,剑祖并非不清楚魔力与灵魂之间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了解,要不然也不用特意试探步思帷现在的状态。
他一挑眉,倒是不急着开打,有那么两分兴致同步思帷多说说话。
但与之相比较,步思帷就非常不配合了。
“闭嘴。”
她隻冷冷吐下这么一句,手指从脖子上的项圈拂过,然后猛然握住星倾的剑柄,一瞬间,星移斗转,巨大的魔力如同海啸一般喷涌而来。
跟在剑祖身后的两个摘星层俱是一惊,不过不同的是,药鬼是惊吓,程沉则是惊喜。
在步思帷所不关注的角落之中,无情道情难自抑地舔了舔唇,脸上蒙着一层若隐若现的兴奋。
“步思帷对你倒是护得紧,你都已经恢復到这种地步了,她竟然还没舍得让你上战场?”
剑祖一边飞身躲避着步思帷的攻击,一边还有闲情逸致说些与战斗完全没有关系的话。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当着你的面不太好杀你的师父和父亲?她也是考虑了很多呢。”
不顾眼前近在咫尺的寒光,老者自顾自地笑了出来。
烦躁的寒光穿透老者的身体,却没能触及真实的血肉。
那不过是一道虚影,由药道所操纵的一道虚影罢了。
步思帷皱起眉头,神情凝重。
一连数剑,她刺中的都只是用于掩人耳目的虚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会白白浪费她的体力,而且……她也不想听剑祖胡编乱造,这只会让她感到更加烦躁。
魔尊漂浮于大殿的穹顶之上,通过深呼吸来稳定心绪,同时凝望着下方不知何时早已长满了藤蔓树海的地面,试图从中发现那隐藏起来的药道。
上一次她是用了暴力突破的法子,但是这一次,有了剑祖从旁辅助,她肯定不能再用一次这冒失的法子,既然如此,就要找出别的法子来突破幻境了。
星倾之上的星星再次变换位置,组成一个新的阵法,红蓝色的魔力涌出,将魔尊整个人包裹在内。
……真是奇妙,即使已经有几十年没有握过这把剑了,但是用起来的手感还一如昨日一般熟悉,甚至较之昨日,还要更为熟悉,几乎到了剑随意动的地步。
“嗯?”
剑道疑惑的声音响起,无形的剑撞上了那红蓝色的魔力,却无法斩断其中哪怕一点血管。
星辰尽职尽责地守护着它的主人,不让任何一点害虫侵扰她。
步思帷闭上眼睛,整座魔宫登时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就连每一片树叶、每一缕冷风,都无比清晰。
程沉叛变了,这是步思帷早就能够预料到的事情。
她需要程沉的能力,程沉需要一个容身之所,她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简单,所以步思帷注定不会给予程沉百分百的信任,有些事情,只有她和季星成两个人清楚,这也就是为什么,程沉今天犯了最大的错,就是领着剑祖两个人,踏进她步思帷的魔宫。
这所魔宫,从来都不是什么居住用的地方,而是她步思帷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