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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东西……!”
孟易觉暗暗地骂了一声,又抬起头来,注视着眼前看不清面容的女子: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就这么让两种毒对衝?”
“大抵是这样……”
虽然看不见眼睛,但此时世界意识的样子却让人有种祂就是在思考的感觉:
“毕竟,死去的生命不可能重生,无论灵魂是什么样子,那都是一个灵魂,只要你杀了他,你就会背负那么多的重量,所以说灵魂的伤痛很难治愈,更何况,这其中也有步思帷本身灵魂就很脆弱的缘故在里头。”
“你什么意思?”
孟易觉沉沉的声音中带着不满的意味。
步思帷灵魂脆弱?世界意识这话她怎么怎么听怎么不爽?
“抱歉啊,我说的大概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按照灵魂脆弱程度来分的话,你的灵魂也很脆弱,甚至比步思帷还要脆弱,你们都不适合夺走他人的生命。”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这样下论断道:
“杀戮就是杀戮,即使冠上正义的名号也依然是杀戮,想要承担住杀戮的重量,就要有足够的意志,很明显,你们俩并不适合杀戮。”
祂又笑了,笑声在梦境的世界中显得飘渺,但却又无处不在。
“聪明如你,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被镇守明烛城的那段回忆所侵袭吧?你的灵魂也……”
“你能不能停止下你的怪癖!”
无情道终于没有忍住,大喊了出来。
是,她的确……她的确被明烛城那段每日只有杀戮的回忆所侵袭着,并为之感到痛苦。那明明是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但她偏偏就……
杀掉一个人,从来都不仅仅是文字上写出来的那么简单。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会哭、会笑、会爱情、会眷恋……当剑刃割过喉咙时,那感觉是那么的轻松,但又让她感觉害怕,因为夺去一个人的生命……实在是太简单了,她更害怕的,是产生了这种感觉的自己。
所以她几乎不敢去想象,步思帷的梦魇到底是什么。
她和步思帷在一起太久了,她当然知道步思帷肯定被深深困在噩梦之中,但是她就是……一个字也不敢提起来。
季星成说他胆怯,她孟易觉又何尝不胆怯,难道不提起,步思帷这百年来的伤口就不存在了吗?不,伤口永远只会继续腐烂、化脓,最后……
“不好意思,看来提起了你不太喜欢的话题。”
世界意识的确是世界意识,虽然用着温柔的嗓音,但却太过冷峻了,冷峻到让孟易觉觉得无情的地步。
“总之,步思帷现在的问题是无法治愈的,她还是得再依赖一下善魂集合,然后,需要注意的就是,‘赎罪’,和放下屠刀,我尽量用你能够理解的语言去说了,这样可以吗?”
女人的嗓音中似乎怀抱着一些歉意,她抬起手,摸了摸孟易觉的头。
云雾般的重量如同风一般拂过了孟易觉的头顶,她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反抗。
孟易觉深吸一口气:
“……谢谢你。”
听到她的道谢,世界意识显得很是惊讶:
“我还以为……不,没什么。”
“我是时候也该放弃迁怒了。”
刚刚还低着头的无情道抬起头,眼睛中是燃烧的火焰。
“倒不如说是我没办法迁怒你,毕竟我也没办法打到你,我得找个好迁怒的人才行。”
说到底,眼下这个情况到底是谁导致的?
世界意识又笑了:
“呵呵……他可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哦,就连天机也能偷看。”
“这算什么,我还有世界意识亲自告诉我天机呢。”
孟易觉挑眉:
“到时候我一定要和他再说一遍,没错!我就是被世界偏爱了,比他那个活了千年都没能登仙的家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世界意识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虽然孟易觉没法看到。
“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的。”
“喂,你可是世界意识啊,反驳都不反驳一下的吗?你要是真的有偏爱的人的话,是会扰乱世界秩序的吧。”
“我们虽然是世界意识,但世界意识也不一定在意世界的存活啊,生于尘毁于尘,若是努力过后仍旧无法,我们也就只能静待死亡了。”
说到这里,世界意识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没有灵魂的痛苦吧,我们实属是不会丑陋的挣扎和贪婪的渴求。”
话语轻轻的,落到了孟易觉的头上,让她不自觉皱了眉,狐疑地看向了世界意识。
“好了好了,”
世界意识推着她:
“你快走吧,再不走要来不及了。”
“什……”
孟易觉刚想开口问什么来不及了,便被世界意识给推出了梦境。
黑暗的地宫中,无情道猛然睁开双眼,如同做了噩梦一般剧烈地喘着气。
大脑昏沉,她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下意识地在身旁一摸。
那里不再有人类的温度,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