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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意识没有应答她的话,只是转过身去,自导自演:
“世界疑惑了很久,为什么它的努力无法奏效。世界物质上的困苦它明明并非无能为力,人的精神却让它如此难以捉摸。”
“明明梁旅落具有我们预估当中所有符合世界希望的成分,痛苦、天赋、力量、善良、想要去改变什么的渴望,偏偏事情就发展成了当下这个地步。”
“我们每一个人都在疑惑,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一定要发展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我们对世界发展成这个样子无能为力?”
平淡地说完这一连串不知所云的话语之后,她又转过身来,唇角勾起笑意,被云雾所遮盖的眼睛似乎是在看着孟易觉:
“抱歉,说了太多你没有义务去听的话,时间就快要结束了,我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和你见一面,然后感谢你对这个世界做出的贡献而已。”
她伸出手掌,完好无损的千乘珠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这个本就是为了更新世界而准备的,可惜,它能更新这个世界的躯体,却无法更新这个世界的大脑。”
流光溢彩的千乘珠滚进了孟易觉的手掌中:
“你是它的主人,你不是早就已经决定好它的底层逻辑了吗?放心去使用它就好了,梁旅落做不到完全掌握它。”
孟易觉沉默地将那一颗几乎可以说是能改变整个世界的珠子握紧。
“再见。”
这个世界的意识和她挥手道别,明明是世界意识,却与这个世界所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个世界像是一出巨大的戏剧,但它的导演却仅仅只是将目光放在演员卸妆后的模样上。(1)
孟易觉没有立刻就离开。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问。
白光就快要消失,她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这个世界的人,死后真的有魂灵吗?”(2)
原本还在挥手告别的世界意识不知为何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嘴角礼貌的微笑扩大开来。
“有的哦。”
她温柔地说道:
“怨气不重的魂灵会到我的身边来,和我在一起。”
“你是宛采,对吧?”
“你可以这么认为。”
孟易觉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么,再见。”
“再见。”
——
孟易觉走后,这个寂寥的空间又重新归于寂静。
云雾依偎着云雾,默默享受着自这个世界的智慧生物诞生以来就一直延续着的宁静。
一隻云雾做的小白虎出现在云雾的怀中。
她低头,戳了戳小白虎的鼻尖,白虎睡得太熟,只不过用小爪子不耐烦地扫了她两下,一点醒来的意思也没有。
“孟易觉还真是……和宇宙意识讲的一样,每次都把自己最担心的事放在最后讲,别别扭扭的。”
她笑了起来,又摸了两下白虎柔软的皮毛。
“她很关心你哦,看来你交到了不错的朋友,这样的话我也能放心了。”
“虽然本来像你这种没有怨气的灵魂应该马上就去转世的,但是,再多在这个空间陪我一会儿也没关系吧。”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偏爱呢?”
云雾掩着嘴,笑得轻灵。
等待
千乘珠破碎了。
里面的万千世界也就此消失, 化作了血池中起起沉沉的泡影。
什么也没有发生。
就好像往昔的一切血、一切泪都只不过是一场梦境。
而现在,这场梦境是时候该破碎了,梦境之中的人, 也是时候该醒来了。
“碎……了?”
就连血泪的流淌也停滞了。
已经不成人形的焦炭呆呆地捧着她希望的残片。
那些残片就好像最劣质的玻璃厂所生产出来的不合格产品, 她只不过稍稍用了点力, 它们便立马化作了齑粉。
“宛采……呢?”
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可以接受所有,偏偏就是不能接受……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因为她这一生本就是笑话, 她的爱不能承认, 她的恨不能言说, 爱着她的人被她杀死,戕害她的人一次又一次躲在他人的身后苟活, 她,雪落尊上, 无情道……硬生生给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但那都没关系。
只要宛采回来就好,就算大家都知道不应该这么做的, 就算她也知道宛采不会盼望着这种事情, 但只要宛采回来就好, 只要宛采回来了, 她这个笑话一般的人生,也算是真正能做成一件事了……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连这点愿望她都不能实现。
这双手。
她托起那些即将随风逝去的残片。
血泪蒙住了眼睛, 她早就已经看不清自己的样子了。
“梁旅落。”
年轻的无情道叫了她一声,所有淡蓝色的灵力都警惕的瞄准了她,无情道的嗓子里夹着厌恶和怜悯, 那是一种复杂的感情,梁旅落知道。
她嫉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