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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旅落自小就没怎么变过,一直都是美人胚子,并不难认。
“是哦,她就是梁旅落,准确来说,应该是小时候的梁旅落。”
被云雾所覆盖住面目的女人开口道,声音无端添了几分怅然之意。
“你让我看这些干什么?”
孟易觉没有回头,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很多东西并不需要理由,只因我想,所以就带你看了而已。”
就在女人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这个场景中的人物就有如按了播放器一样,瞬间动作了起来。
“……你要修习无情道。”
“是。”
“情感只能变作大祸,只有无情道,才有资格登仙。”
“是。”
“落儿,从今天开始,我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不要像你的父亲一样。”
“……是。”
梁旅落犹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听话地回答了“是”。
然后剧情就再度按上了暂停键。
“梁旅落的父亲,是六界有名的花花公子,她的母亲在那个男人的追求下沦陷,却又在为他生育女儿后遭到了那个人的背叛。她的母亲憎恨那个男人,也憎恨当初那些让自己脱离了仙途的无用‘情感’,所以她要求梁旅落和她一起憎恨。”
孟易觉没回头看,反正她也看不到那人眼里是不是带着怜悯的意味。
“但其实梁旅落做不到像她母亲那样憎恨她的父亲,你知道的,那个时候,她才这么点点大。”
那人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似乎感觉到有趣,于是又笑了起来。
“在她记忆里,父亲还是那个会趁着母亲不注意,把她从艰苦的训练任务中拖出来,带着她去山下到处玩,给她买一大堆零食和玩具的男人,他对她很温柔,经常陪着她在母亲看不到的角落玩那些幼稚的游戏。”
“你好像很了解梁旅落?”
孟易觉终于有了反应。
无论是剑祖,还是眼前的这个女人,都装作一副很了解梁旅落的样子。
那么,梁旅落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的小白鼠?还是他们闲余时候的影片?
纵使孟易觉并不喜欢梁旅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厌恶,她仍觉得这种说法令人作呕。
女人似乎有点愣住了,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爽朗地笑了起来:
“我对她很了解哦,毕竟‘我’可是花了很多年才靠近了她的,和那个自尊为梁旅落血亲的剑祖完全不一样。”
然后,还没等孟易觉皱着眉头问出“你在读我的心”,周遭的场景就又是一阵变动。
这次是空旷的台子之上,当孟易觉睁开眼的时候,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正对着孟易觉。
……原本没来得及皱的眉现在皱了。
孟易觉回过头,又是梁旅落。
她稍微成熟了一点,但也就才孟易觉刚刚碰见步思帷的那个年纪。
这幅画面之中,剑祖提着剑,难掩脸上的愤怒。
不必要的解说又响起来了:
“那个女人终于杀掉了自己的丈夫,只可惜,他的丈夫竟然是剑祖的血脉……不然他又怎么拥有当花花公子的底气呢?剑祖这个人,活了太久,可以说是修仙界现在最大的老怪物了,又对这些血脉有着谜一般的执着,谁知道呢,反正他只是在追忆往昔……算了,那个不是我们今天的话题。”
“总之,在那一天,梁旅落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去,而一直到这个时候,长久闭关的剑祖才发现,自己还有一份血脉在这里。”
“后面的事你也应该很熟悉了,修炼、修炼、修炼、修炼、杀妻证道、自杀,就这么简单。”
女人又耸了一下肩。
似乎对梁旅落后面所做的那些事并没有什么意见。
“你很喜欢探寻别人的心吗?”
孟易觉突然问了个无厘头的问题。
女人又一次愣住了,沉默了片刻后,她回答道:
“……不,不喜欢,特别是在这个世界。”
“这里会有的永远只是悲伤、束缚、贪婪、欲望,我们都不喜欢这样的世界。”
可是还没等孟易觉开口,女人就又自顾自地开了口:
“算啦,还是别老是讨论这些东西了吧,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看呢!”
幕布再次拉动,这次是一片火海。
“吞海白虎的灭族,修仙者太过害怕天生拥有着‘真知眼’的吞海白虎了,无论是谁,都想拥有一隻,一来二去,为了一绝后患,干脆烧了了事”
女人捧着下颌,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并未表现出多余的情感。
在火海中,孟易觉看到一隻小白虎被传送了出来,它皮毛烧焦,踉跄着在雪地上蹒跚而行,最后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雪地之中。
然后一双手轻轻捧起了它……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还在孟易觉身边站着的那个女人。
她走到画中去,温柔地捧起来已经变成了小猫模样的吞海。
萦绕在她脸上的云雾终于散开。
那是极恬静、美好的眉眼,叫人看着便想起“归处”二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