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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从束缚中挣脱的身体还没回味两秒钟灵力充塞经脉的满足感,便又被飞速抽空。
灵力疯狂地输出着,完全不为自己留后路,隻一心一意应对着眼前的危机。
“嗷——!”
狐狸的声音响破天际。
空间一阵扭曲,夜瞬间变了一个颜色。
红色的山、红色的海、红色的树林、红色的……
刺啦——
付询一剑划出,九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出的幻境不过须臾便被他就像对待脆弱的画布一样毁坏。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口气也不让人停歇的猛烈攻击。
剑者凌寒。
在晚夜的月光下,付询拖着剑,剑尖同擂台的地面摩擦着。他单手掐诀,浑实的灵力剑刃不过一瞬间便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同样,只在刹那,星倾上的星星瞬间排列为“天罡北斗阵”的模样,阵法主动发动,将四人紧紧地护在了灵力护罩内。
季星成端着剑,隻觉得手腕疲软无力,他喘着粗气,大声地问背后的孟易觉道:
“孟易觉!现在怎么办啊!”
护罩之外,灵力剑刃一刻比一刻凶猛地削着原本看上去坚不可摧的灵力护罩,直削得对方摇摇欲坠,如果不是有步思帷勉力支撑着,这护罩怕是早就在如此猛烈的攻势下轰然倒塌了。
孟易觉咬着手指,此时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是,诚然她是可以引天雷来,但若是在付询身上使用天雷,未免有点太过浪费,毕竟还有强敌躲在暗处虎视眈眈……
但若是不用天雷,在当下这个情形之中,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脱困。
说到底,其实季星成、九九还有步思帷根本就不用管她的,自己四散奔逃不就好了?这样的话他们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境地,至少,他们三个人不用落到如此境地……
但是,看着拚命阻挡付询攻势的三人,孟易觉却根本无法说出这种话来。
这种想法只会让她感觉更烦躁。
只是稍不注意,手指便被尖利的犬齿给咬出了血来。
投降?……投降不行,投降的话到目前为止的努力就全部废掉了,不仅步思帷会继续回去当她的“新娘”,就连季星成和九九的命运也……
用步云天当人质?……这一点就更不可能了,现在场上步家的长老没有参与到战局之中来不过是因为这属于他们思齐宗的宗内事务,一旦步云天牵扯其中,他们可就有了参与战局的理由了……
正面刚赢……?她要是刚得赢,还用得着在这苦思冥想解决的策略吗!
望着胸前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孟易觉隻感觉像是有一团棉花堵塞在了里面一样。
是她思虑不周,没有考虑到付询突然出现的可能。现在,她灵力几近耗尽,还负了伤,几乎在战局中就是个废人,是她拖累了他们,之前所有的责怪,都不过是她费尽心思维护自己的借口罢了……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一阵阵眩晕就会袭击孟易觉的大脑,逼得她想要放弃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倒带重来。
可能是思考得太过入神了,孟易觉竟没注意到,步思帷的灵力护罩离破碎只剩下了一击之差。
轰隆——
震天动地的响声传来,半步摘星的灵力如浪潮般涌向四人,凶狠无比,就如同要将他们挫骨扬灰一般。
星倾之上的星星瞬时破碎,储蓄于其中的灵力同样迅猛地涌出,同那股灵力撞击了起来,一时之间,两者竟不相上下。
步思帷面色凝重,直觉告诉她,这灵力的浪潮只不过是障眼法,剑道的攻击手段,从来没有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阴影紧随着海洋的潮涌突刺而来,季星成顶剑去拦,却轻而易举便被击碎了剑身,就连虎口也因为巨大的衝击力而震出了鲜血。
阴影的速度极快,隐藏在灵力的浪潮之中,有如一尾幽灵一般的鱼,看不清具体形态,却能让人感受到它经过你时那股危险而凛冽的深海气息。
飒——
鲜血从妖兽的颈间喷薄而出。
妖兽仍保持着之前警戒的龇牙模样,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仿佛就只是被海风轻拂了一下的脖颈。
鲜血染红了火红狐狸颈前的白毛,但还在不断地溢出,然后为他人的灵力所吞噬。
巨大的妖兽轰然倒下,于是阴影的目光一分也没有停歇地看向场上唯一还在苦苦支撑的人。
剑,一定要足够冰冷,足够决绝,因为剑出无回,覆水难收。
在这个时候,步思帷却不知为何,想起了付询曾经对她的教诲。
“你和我对练时,总是有所收敛,你在因为我的身份而紧张,努力收敛自己的锋刃,你害怕伤到我,所以你的剑太柔婉了,只会给你的对手留下余地和破绽。”
付询每次都这么说。
而事实也每次都是如此。
无论是跟付询对峙,还是和季星成,她的剑,永远都留下了几分余地,却又被对方反过来抓住了破绽,打了个措手不及。
为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她开始对一切都问着“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