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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思帷的注意力果真被孟易觉牵引到了湖泊之上。
她笑了笑说:
“此地是我偶然发现的,地处偏远,平日中少人来,又景色幽静,是而我平常会在此处练剑。”
似乎是夜游的兴奋劲已经过了,孟易觉开始接二连三地打哈欠。
“是吗?嗯……我喜欢亮闪闪的东西,星星、流萤、会发光的水里的浮游生物,啊,但是我不喜欢亮闪闪的太阳、金子……”
孟易觉已经开始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偏偏面对这样一隻困倦的小猫步思帷还能认真聆听,不时还回一句话吊着孟易觉的思维继续在不上不下间漫游。
最后孟易觉实在困得不行了,招了招手示意师姐把耳朵靠过来。
有过第一次的经验,步思帷这次乖巧的动作就做的流畅多了。
孟易觉靠在她耳边说道:
“再看一会景色,等我睡着以后把我抱回去。”
孟易觉从来不觉得自己总是乱提一些过分要求是在为难人,不是她注意不到,而是她根本不想改。
如果是前世她像现在这幅身体一样大的时候,她或许还会觉得有些负罪感。
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为自己标榜道德标低的称号,由此规避一切道德上可能有的谴责。
一种道德上的躺平与摆烂,孟易觉那是玩的透透的了。
凭借她对步思帷的了解,她丝毫不怀疑正宫会很体贴耐心地真的等到自己睡着了,然后再温柔而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回床上去。
当然,实际上步思帷也的确是这么做了。
整个过程甚至没让再次陷入沉睡的孟易觉醒来哪怕一次。
孟易觉又做了一次梦。
梦里有冰蓝色柔软的湖泊,如同果冻一般的触感,在那湖泊之中飘游的是白色的云,看上去泛着甜蜜的口感。
而那时的步思帷,没人知道她在那夜帮小师妹盖上被子之后何时睡的,也没人知道那夜她有没有做梦,做的什么梦。
只有几十年后,在昏暗魔界,孤身一人躺在冰冷宫殿中的步思帷知道,她疯狂地想要做那夜的梦,疯狂地想要再看到那夜的月、那夜的流萤、那夜的湖泊、那夜蜷缩在她怀中安心地睡着的孟易觉,但是梦境总是残酷,她再没有享用过美味的梦,她的梦里只剩下一片血红。
唯梦闲人不梦君。
束缚
“师妹……他还在盯着你看。”
灵力课上,在一片喧闹的灵力爆炸声和孩子的痛苦哀鸣声中,步思帷靠近孟易觉,怀着半分紧张悄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坐在一旁锲而不舍地盯着孟易觉的季星成。
孟易觉低眸,手指灵巧地活动着,捏造着手中那团淡蓝色的灵力。
那团灵力在她的动作下,逐渐展现出它的主人想让它呈现的样子。
一把华美的剑就这么出现在了孟易觉的手中,细长的剑身、剑格处镶嵌的朱玉、乃至于剑茎上利落的纹路都被刻画的一清二楚。
“喏,”
孟易觉稍稍抬手,袖珍的剑就朝步思帷飞去:
“怎么样?”
“止水?”
“嗯。”
“好像!”
步思帷惊叹道。
明明孟易觉只在那夜湖旁见过止水一次,竟能将其体态特征都描摹得如此细致,实在令人惊奇。
有言说,灵力操纵最是考验天资,看自家这小师妹一脸轻松玩/弄自己灵力的样子,再看看周围其他弟子不成形的灵力作品。
所谓天资,高下立现。
孟易觉:感觉像捏泥,挺好玩的,更重要的是爪子还不会脏。
“他没事儿干,上次和你比的时候灵力损耗得厉害,先生让他一个星期内不要动用灵力。我一不用剑二不去演武场,他自然想着多观察我一点以看能不能摸出一点我的战斗路数。”
孟易觉心不在焉地回道,又开始捏新的作品。
一面珠圆玉润的小盾在她手中逐渐成形。
看到这扇小盾,一旁原本还安安分分坐着的季星成立马跳了起来。
“你……!”
周围人的灵力被季星成突然的动作给震得粉碎,季星成也因此收获了一大波愤怒的眼神。
大神经如他也好似感到寒意一般缩了缩脑袋。
孟易觉对着季星成略一挑眉,不用说,这小子肯定是把这想成是挑衅了,但实际上孟易觉真的只是一时兴起。
啊哈,我的矛是最利的矛!世界上没有盾可以挡住它!
我的盾是最坚固的盾!世界上没有矛可以刺破它!
好,接下来就是万众瞩目的时候了。
孟易觉小心翼翼地操纵着两团灵力——华美的锋利之剑和简洁的坚固之盾——相撞。
嘭!
一声巨响,两团灵力炸开,化作无数烟尘,孟易觉站于其中,低眉敛眼,没有什么损伤,反而是一旁注视着这一场伟大运动的步思帷被烟尘呛得咳了两声。
第三十四次失败。
孟易觉默默地记下自相矛盾的失败次数。
……
中午,步思帷难得的没被后辈们围住,和孟易觉一起吃饭。
“他还在看着你诶?这都几天了?”
望着远处一边吃饭一边直直盯着孟易觉的少年,步思帷都快感觉他有点可怜了,更别提他还因身上的伤包了一圈圈看上去就很惨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