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点了根菸,脑海中回忆当时的场景。裊裊烟雾燻痛了眼睛,逐渐忆起一些细节。
「知道你姓黎也没甚么,随便找个人问问也能知道。你黎大少在这附近也挺有名的。」
「应该不只这些吧?你有告诉她我家里的事吗?」
「你家里的事?喂,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怎么了吗?」
赵盛的脸色变得阴沉,在我的预料中。就算他们不是同伙,我敢打赌他一定知道些甚么。要从这个流氓口中问出真心话并不容易,但我知道他最怕的是甚么。
「不瞒你说,想弄清楚的人不是我,是我阿爹。」
「阿公?」
「对啊。实际上你究竟知道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阿爹认定你知情。他是个顽固的老头,一旦认定甚么就当作铁打的事实。你不希望他认为你知情不报吧?」
「可是这跟阿公有甚么关係………啊,该不会是陈焕民说的吧?那些事真的跟阿公无关哪!」
「也许吧。陈焕民这个人哪,你也知道,无论大小事他都会向我阿爹报告,尤其攸关我家人安危的事。」
我这么说只是打蛇随棍上,完全没料到「陈焕民」扮演甚么角色。这人是我爸的亲信,如果他知道姜珮的存在,爸爸也一定知道。
爸爸、妈妈、姜凤仪、姜珮………
不能再瞎猜下去了,再往下想,事情会变得很可怕───
姜珮或许是爸爸和姜凤仪的私生女,他不能向亲生父亲报仇,只能对妈妈下手,而爸爸竟然默许她这么做……想起爸爸那张伤痛欲绝的脸,是装出来的吗?或许他并不希望姜珮这么做,不,他可能压根儿没想到姜珮会来接近我,藉以得知妈妈住在疗养院的事,因此未加防范。又或许姜凤仪的死让他内疚了二十年,因此坐视不管。又说不定他早就知道姜凤仪没死,甚至这二十年中两人一直暗通款曲,直到她再也忍受不了终于下定决心除掉妈妈………
这些当然是没根据的瞎猜,但我却无法阻止可怕的想像在心中蔓延。
应该聚焦在「事实」上,不能让想像力影响判断力。事实是,我连姜珮究竟是不是姜凤仪的女儿这一点都还不能确定,眼下最重要的是从赵盛口中套出一些情报。
努力压抑心中澎湃的思潮,硬是在脸上撑起冷酷表情。我瞪着赵盛说:
「你晓得的,阿爹最重视家人的安全。这趟去美国也是他叫我去调查一些事,我这么说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店里嘈杂的电子节奏音效不曾停歇,但我知道赵盛这会儿甚么都听不见了,因为从他听见「美国」两个字开始,斗大的汗珠就从他额头上滚落,悬在下巴,呼吸也变得粗重。
「我敢发誓绝不会背叛阿公!那小妞……只不过想弄点钱,我万万没想到会弄到阿公头上!」
看着对方手足无措的样子,更要乘胜追击。我点了根菸塞进他嘴里。
「阿爹生意上的大事我或许插不上嘴,但是要处理像你这样的角头,相信我,只要我愿意在家多待两天就能救你一命。」
我上身前倾,用力拉扯他的桃红色领带大声骂道:「吊你个仆街!这种口气你喜欢吗?」
赵盛完全屈服了。
然而接下来听到的故事却大出我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