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页
“好啊,我无所谓。”
“运气再好也不该这么莽撞才对,”身边的人紧张到不会呼吸了,低声问,“还是说她出千了?”
艾唯摇了摇头,未置一词。
男人做庄,开始发牌,棕发女人的牌面是十二,她叫了发牌,得到一张五,选择停牌,点数十七。
男人牌面是五,亮牌为六——他必须发牌,却丝毫不见紧张的神色。
“你的好运气似乎就这样结束了。”男人咬着烟卷,面露凶光。
女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倒觉得不一定。”
大厅中静得落针可闻,围观者与他们一同屏住了呼吸,男人的手覆盖在牌堆上那一刻,忽然不受控制地向一侧倒去,小小的骚动中,他狼狈地连同椅子一起摔在地上,一张a从袖口滑落。
出老千被抓现行,立刻有安保将男人押了下去。呼喊与嚎叫声不绝于耳,棕发女人却牙疼似的“啧”了一声,看起来有些不快。
这场闹剧结束,赌场终于打样,客人四散,喧闹的地下大厅渐渐安静下来。棕发女人勾着口罩的边缘,皱了皱鼻子:“喂,我本来可是想让他把从前赢过的钱一并输回来再揭穿的。”
“我当然知道,但是时间紧迫,希望你能理解。”艾唯笑道,“而且,你很缺钱吗?”
棕发女人放松地坐在桌前,抬头与她对视,片刻,忍不住侧过头笑了。
“我倒是无所谓,但他赢走的可不是我自己的钱。好久不见,艾唯。”
“好久不见,洛斯——洛长官。”
……
“我给的东西,有用上吗?”
“有用,也没用。”监控室内,洛斯倒了两杯温水,将一杯递给艾唯,往另一杯里扔了三块方糖,想了想,又加了一块。
她随便搅了搅,自己喝了一口,继续说:“这的确是新玩意,但并不能证明它像你说的那样有强成瘾性——它的成分本身并不违法,也无法证明有什么危害,所以很遗憾,我什么也做不了。”
艾唯的手覆盖在玻璃杯表面:“如果有这么简单,我也不会来找到你了。”
大厅中有人在打扫,那个头髮挽起的裁缝和保洁说着什么,却有意无意地透过打开的门往这边瞟。洛斯敏锐地注意到了艾唯的疑虑,朝女人招了招手,后者对她无可奈何,简单与保洁交代了两句,两人一同向地下室外走去。
“上司,人不错,不用担心。”洛斯关上门,用几个字简洁地概括了那位“裁缝”的身份。
“我没有这个意思。”艾唯顿了顿,开门见山,“我希望你想办找到消解这种药物,或者说能够快速解毒的办法。”
“先不说可行性,单单让我们的人在一种没有被证明危害性的药物上付出这么多时间,就已经很难办了。你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透过监控室的单向玻璃,洛斯视线落在窗外,却没有焦点,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她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玻璃杯,“哒、哒”的轻响声逐渐合上了大厅悠扬的乐声。
良久,她收回视线,回应得干脆:“可以,我想想办法。”
水面随着她的动作漾开了圈圈波纹,艾唯慢慢放松了自己的肩膀。
“谢谢。我等你的好消息。”
洛斯不以为意:“不用客气,互惠共赢。如果真像你所说,我们的人也不算白费力气,到时候,我需要带人专门去谢谢你。”
艾唯面不改色:“不会让你们白费力气的。”
“我果然还是相信你。受到身份限制,有些事我们很难办得到,卢港那边,还得麻烦你多留意。”
说到这里,洛斯忽然话音一转:“和你一起来首都的人,就是那个秦淮?”
回答
秦淮并不知道艾唯正背地里与人讨论她,她在酒店餐厅坐了一上午。
餐厅单独对外开放,但因为消费很高,环境非常安静。在靠近街道的地方有一面落地窗,能将车水马龙的道路与对面居民区的花园尽收眼底,这里离皇家艺术学院很近,偶尔有学生带着书或是速写本在餐厅坐一整天。到了午饭时间,秦淮点了餐厅的招牌菜,看了看旁边那桌的学生,又点了一杯咖啡。
五分钟后,服务生将她的咖啡端上来,秦淮在他走近时不动声色地一抬腿,服务生被她绊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歪去,人倒是没有摔倒,只是咖啡倾洒而出,伴随着一声惊叫尽数泼在了学生那一页速写本上。
“实在是不好意思,先生,我……”
服务生忙不迭地鞠躬道歉,递上毛巾,好在咖啡是冰的,也没有弄脏那一页以前的速写,并未造成什么损失。学生没有追究,在服务生的陪同下去卫生间清理,秦淮瞥了一眼他留在桌子上的速写本,笔迹被液体晕开,依稀可见其上女人侧头望向窗外的倩影。
大概是“职业病”,她不太喜欢留下太多自己去过某处的痕迹,比起卢港那位万人簇拥的交际花“秦淮”,像这样无声无息地来,淹没在来往人潮中的人,才更像她自己。
“小姐,您的电话。”
秦淮道了谢,从服务生手中接过电话,走向无人处。
“秦小姐,你说的那个孩子,我现在已经带她来车站了。”电话那边,小海登说。
海登市长去世的第二天——就是她们来到首都的前一天,小海登得知父亲的死讯后去会所大闹了一场,像是收到了什么刺激,一口咬定父亲的死和会所脱不了干系,后来却不知为何又平息了下来,据说是因为继承遗产之后,又拿到了一大笔“抚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