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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是被颇有海滨风情的镂空屏风隔开的,她绕过屏风,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不好意思,我来晚……”
她一抬头,话音戛然而止——刚才环境太吵闹,她恐人,甚至现在才发现对面不是她约的那个人。
蒲晗第一反应是站起来就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是蒲晗吗?”
“是、是我。”
“没事,你没有走错。”
对面的女人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大,黑长发,清秀知性,看上去属于她平时不敢轻易搭话的“文静美女”,女人在手机上点菜,对她温柔一笑,说:“扉安去卫生间了,我叫喻良,是扉安的朋友。”
蒲晗:“哦……你好。”
她现在完全处于懵逼状态。
蒲晗是叶扉安的大学学妹兼研究生同门,这次来青城旅游,听说师姐回老家,特意来找师姐吃顿饭,顺便请教一下那家律所的面试经验。
因为同省加上是学生会的前后辈,她这几年受过叶扉安不少照顾,两个人算得上熟悉,但就是因为熟悉,她才觉得这事不像师姐的做事风格。
据她所知,叶扉安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通常跟人关系止步于“认识”,属于只能仰望的高岭之花,能私下约她出来吃饭就已经是被划到“很熟的熟人”之列了。
至于一声不吭带陌生朋友到私人局,绝对不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基于“很熟的熟人”对叶扉安性取向的了解,蒲晗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不简单,这两个人的关系不简单。
“你是扉安的大学校友吗?”
她正脑洞大开地胡思乱想,喻良忽然说话了,蒲晗慌忙收回视线,下意识挺直脊背:“是的,我是她的师妹,比她小了三级。”
喻良好像有点纠结要不要开口,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湿毛巾的一角,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问:“你方便……给我讲讲她大学的事吗?”
蒲晗一愣。
“不方便也没关系的,我只是有点好奇,如果有什么不能说的就算了。”喻良连忙补充。
“不不不,没有。”蒲晗摆了摆手,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喻良的手僵了僵。
“是高中同学。”她一顿,继续说,“我们有十年没见了。”
……
叶扉安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她上个洗手间的时间,她的学妹,跟她带来饭局的朋友,两个互为陌生人的社恐,会聊得这么欢乐。
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喻良这么开心的模样了。
分开的十年不必多说,她有时会想,或许喻良的笑容从她们还没有分手的某一天开始,就已经开始变质了。
只是那时的她沉浸在自以为是的想象里,从来没有试着去理解过。
然而叶扉安的这点愁绪从到两人面前开始烟消云散——见她走过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住了嘴,同时站了起来。
“扉安。”
“师姐。”
叶扉安默默地在两人中间看了一圈:“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平心而论,蒲晗确实有点紧张,一是大佬的气场过于强大,二是刚刚跟人说过大佬的八卦,但当事人二号喻良一点都不心虚。
“哪里紧张,是你吓到学妹了。”只见喻良隔空点了点师姐的鼻尖,语气熟稔,“餐具给你烫好了,看看还想点些什么菜。”
“点你爱吃的就行,然后让蒲晗看看。”
于是蒲晗愣愣地扫了桌角的码。
世界上真的有熟成这样的,“十年没见的高中同学”,吗?
这世界上可能的确存在一些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比如为什么抢不到课,比如为什么每次组会都被导师训,再比如叶扉安师姐为什么今天好像变了一个人。
蒲晗敢用姓名发誓,叶扉安绝对不是一个好接触的人,这顿饭上她笑的次数比上数一年的笑脸都多……就好像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或许是卸下了某些压力,终于能够放松,也或许是因为见到了某个人。
心里有底以后,蒲晗这顿饭吃得十分轻松,轻松愉快地学到了面试经验,本着八卦到底的心思轻松愉快地加了喻良的微信,然后轻松愉快地脚底抹油。
临走之前她还在想,这应该是老情人复合吧?
但她透过出租车的车窗好奇地打量送自己上车的两人,最后还是忍住没敢多问。
……
“没复合?!”
白诗云下巴没砸到脚背上,手一抖,不小心挤多的牙膏掉在睡衣前襟。
喻良把买来的早饭放在餐桌上,梗着脖子:“对,很奇怪吗?”
“你们这几天都约过这么多次了……我指约饭。”白诗云觉得简直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你们天雷勾地火,早就死灰复燃……我是说,破镜重圆。”
“总体来说,是我的问题。”
喻良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她是想想说“重新开始的”,事实上她也的确那么做了。
然而天意弄人,喻良刚刚开口,自己的手机就响了,一个学生把本来要带回家的东西落在了教室,慌不择路地给她打电话,应付完家长以后,叶扉安问她“刚才说什么”,她却再没勇气说出口了。
——然后她只能用“这不是个好时机”来给自己洗脑,以“朋友”的身份跟叶扉安又“藕断丝连”了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