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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当年的会长,也怀念当年的无忧无虑的自己,更怀念还可以把会长计划进自己未来无限畅想的日子。
闻洛曾在酒醉夜里对沈晚宁说过,会长或许就像一弯月亮,永远悬挂于闻洛的心头之上,永不黯淡。
“洛洛一直说,那段回忆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这八年她没爱上过任何人,她一直记着你,可又一直很坚定地觉得你不会爱她,所以根本不敢打扰你。”
“我不知道那晚\'你\'究竟说了怎么的话将她打击成那样。”
“但能确定的是我没见过比她更纯情更痴情的人了,她真的很好很好”
“其实来跟你说这些是希望她能幸福,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如果你能找到她的话,有误会一定要说开啊。”
乔山温没有办出院手续,甚至没有把身上的病号服换掉,披了一件外套小跑着离开医院,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在后座,她全程一直在控制不住地流泪、发抖,把司机弄得胆战心惊。
车子停在一家精神病院门前,某间单人病房里住着一个年过半百的憔悴女人。或许是因为刚刚发完疯,她一隻手被绑在了床上。她就这样靠坐着,对着窗外发呆。
因为窗户布满了铁丝,外面本就不太靓丽的风景变得更加黯淡。妇人好像也不太在乎,她早麻木了,眼神空洞得仿若一具皱纹遍布、骨瘦如柴的可怖木偶。
病房门忽然被打开,製造出的声响惊扰到她,妇人这才眨了眨眼睛,偏头看去——她的女儿正站在门外,满眼怨恨地看着她。
严铃眼神动了动,哑着嗓子无比冷漠道:“你来干什么?”
“八年前是不是你给闻洛发的消息?你跟她说了什么?”乔山温情绪激动,逼到她床边厉声质问,眼神像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八年前?
严铃都疯了这么多年了,她早就精神错乱,又怎么会记得闻洛是谁,怎么会记得八年前发生过什么。
可她忽然笑了笑,她真的还记得,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乔山温说的是哪件事。
那天晚上啊,她记忆太深刻了。
严铃打量着女儿此刻狼狈的模样,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带着浓浓的嘲笑意味,就好像女儿越不开心她就越开心,越满足。
她笑得喘气,“我记得,我记得太清楚了。”
“那天晚上是你的生日吧,我记得,你说的那个人就在我们家楼下,她捧着一束花,手里提着一大堆礼物,被冻得瑟瑟发抖。”
“你知道她给你发了多少条消息吗?你知道她都对你说了什么吗?她说什么来着?让我想想想起来了。”
“她说你至少要给她一个认错的机会,说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去你,说你对她来说很重要。”
站在窗边偷看为乔山温而无比急切的女孩,那一刻严铃嫉妒极了。她们一家子都应该下地狱的,怎么能有人对乔山温这么好?
乔山温早已泪流满面,而严铃眼里笑出了泪花,“真是不敢想象,你这样的烂人也有人这么爱你,你是我的女儿,一个疯子的女儿,你配得到爱吗?你知道我替你给她回了什么吗?”
严铃恶狠狠地,一字一句地说:“我说她恶心,同性恋真恶心。”
——恶心
她说,闻洛恶心
八年前的平安夜,闻洛捧着花,在冷风中打字,对乔山温说:你在我心里很重要。
而乔山温对闻洛说:你好恶心。
难怪,难怪
乔山温顷刻间遭雷劈,崩溃地跌倒在地掩面痛哭。
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对闻洛造成了多大伤害……
“闻洛?闻洛?洛洛……?”
静谧的寒夜,乔山温被困在一团迷雾之中分不清方向,她迷茫地四处张望,包围她的皆是混沌与虚幻,找不到所爱之人,她神情愈发急切与慌张。
她找不到闻洛了,找不到闻洛了
乔山温蹲下身子,眼前的世界颠倒又旋转,一直在晃来晃去,一群密密麻麻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念叨着让她恐惧的话语——
闻洛不要你了,闻洛永远不会回来,是你把闻洛逼走的,是你消磨光了闻洛对你的爱意,是你毁掉了你们曾经美好的一切。
“不,不,不是,不要”
这些话仿佛是刀子插在乔山温心头剜她的血肉,让她疼得不能自己。可它们说得太对,就连乔山温自己也不禁念叨着,闻洛走了,闻洛再也不会回来,闻洛不要她了,闻洛真的不要她了,是她亲手弄丢了闻洛
就在这时,眼前一道人影闪过,乔山温想也没想,忙不迭朝人影消失的方向追去。跑了好久,闻洛的背影终于在她眼中逐渐清晰。
闻洛散着及腰的长发,穿着纯白色的长衫,在雾气中走得很慢很慢。衣摆与长发随风飘荡,若隐若现,有一种很不真实的虚幻感。
乔山温渴望地看着她,将她当成生命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奋力追赶着。
“闻洛,闻洛!”
可为什么追不上她?明明闻洛走得那么慢,明明乔山温拚尽全力在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