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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最后一艘航班落地,乔山温身边站着的最后一个男人也等来了她的妻子,两人手挽着手笑着离开,乔山温还盯着出口缓不过神。
偌大的黑暗包裹着她单薄的身躯,意识到真的只剩自己一个,她忽然眼眶一酸,抬起手抹眼泪。她低下头,透支了大半个月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倒下。被送进了医院,昏迷了三天三夜。
连处在昏迷时她都没有得到短暂的解脱,她做了三天的噩梦,还是要清醒面对更残酷的事实。
闻洛走了,闻洛真的把她给抛弃了。
明亮又黑暗的病房里,乔山温蜷缩在病床上失神,医生把乔山温的助理叫道一旁低声说:“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建议最好带到精神科看一下。
助理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小声应着好。
精神科严铃就在精神病院啊,所以那里也是乔山温的归宿吗?
乔山温就像是被压进了海里动弹不得,但她死不掉,所以每分每秒都在感受濒临死亡的窒息痛苦。
闻洛走了一个月了,她藏得好极了,不让乔山温发现一丁点痕迹。
乔山温也终于不得不承认,她再一次被闻洛抛弃,而且被抛弃得很彻底。
闻洛比八年前绝情多了,她除了走前一晚的温柔什么也没给乔山温留下,而乔山温那晚还浑然不知地觉得自己被幸福灌满,含着美梦入睡。
闻洛怎么可以走啊,闻洛还欠她那么多不是吗?
闻洛怎么不讲信用,闻洛为什么不爱她,她明明那么爱闻洛她明明在用全部爱闻洛啊
乔山温一直在追她,一直企图抓住她,她却永远都不给乔山闻机会,命运永远不给乔山温机会……
八年前闻洛去了爱尔兰,乔山温一个人在帝都。那种说好要一起却只剩她一个人来到这陌生之地的痛苦时时刻刻折磨着乔山温,她想闻洛想得要疯了,不想管她是不是在那边跟别的女人谈恋爱,就想去看看她,哪怕隻远远看一眼
可是爱尔兰好远啊,就连飞机票来回都要几万块。
对于一无所有的乔山温来说那真的好遥远,很荒谬,是幻想,一点儿也不切实际。
可这份念头真的在之后一年多的时间里成了乔山温要好好活下去的动力。
她在别的学生眼里孤僻又疯狂,除了上课和睡觉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兼职。唯一一个偶尔跟她说说话的室友在知道她用攒了一年多的钱买了去爱尔兰的机票以后大骂她是不是有病。
很明显,这在别人眼里没有一丁点意义。
好像确实没有意义,好像真的是有病。乔山温自己也这么唾弃着,她付出这么多努力,就为了去看一眼那个一声不吭把自己抛弃了,或许正在跟谁甜蜜恩爱的混蛋。
听起来真的好贱啊,她还是义无反顾地上了飞机,她知道钱不重要,她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因为得到过救赎,她变成了一个无可救药的虔诚信徒,她能活下去不就是因为有闻洛吗?
爱尔兰在四月刚进入春天,万物开始复苏之际也是闻洛的生日。乔山温下飞机后乘坐大巴来到闻洛所在的城市,她没有心思欣赏这里的景色,隻不断地幻想着闻洛的模样,一年多没见了,她变成什么样儿了?有没有更漂亮,有没有更爱笑?
因为谁变得更爱笑?
好像有点心酸。
为什么去见一个并不爱自己的人能激动成那样,乔山温永远给不出答案,她隻记得她找了闻洛很久都找不到人,一直到深夜都没有住进旅馆。后来才知道闻洛几天前已经走了,她走得静悄悄,没人知道她走了,也没人知道她又去了哪。
乔山温积攒了一年多的思念,倾尽所有第一次独自来到如此遥远的异乡,可她连思念之人的背影都没有见到。
这好像有点难以接受,乔山温也接受不了,她久久不愿接受现实离开,坐在都柏林的街边长椅上掉了好久的眼泪。
那一刻她真的好恨闻洛,更恨命运,总是对她那么残忍。
她还是无可奈何地回了国,甚至连伙食费都不剩,一个月没有吃肉。
后来乔山温得到了保送去国外读研的机会,那是闻洛所在的城市,时隔四年,她终于远远瞧见了闻洛的背影——闻洛提着行李箱跟她的朋友告别着走进机场,奔赴她的下一场盛宴。
残忍地给乔山温留下一地折磨。
糟糕的命运好像一直在向乔山温昭示着她永远得不到闻洛。闻洛跟被困住的乔山温不一样,闻洛在浪漫地周游世界,她在哪停留的时间都不长久,没人能追上她的踪迹,包括乔山温在内。
后来乔山温有钱了,她终于可以随时去看闻洛,只是这仍旧只是她一个人的自我凌迟,闻洛并不需要她,都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已经变成闻洛落了灰的记忆。
闻洛的身边永远都有人在陪她欢笑,乔山温去见她看得最多的就是她的背影。她及腰的长发刻进了乔山温脑海里,就像是在空中漂浮的自由的云,怎么也触碰不到。
这八年她们没有任何联系,没有说过一句话。这八年的闻洛浪漫又自由,而乔山温好像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自己证明闻洛真的并不属于她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