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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钥匙打开房门,乔山温一愣,心里骤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客厅里没亮灯,她僵硬地朝唯一亮着光的方向看去,那是自己的房间,房门半开着,门锁被砸得变形。
她隐约看到严铃坐椅子上垂着头,屋内一片狼藉。
乔山温呼吸停了,致命的寒意与恐惧从脚底渗透到她每一根神经。
大脑嗡嗡作响,她想转身逃跑。
乔山温僵硬地站在原地,深不见底的绝望笼罩着她。
这里是地狱。
她想起了从前数不清的、如噩梦般的日日夜夜。
昏暗的房间、封锁的门窗、阴郁的氛围,不间断的无力叹息、歇斯底里的无尽争吵。
那时候的某一刻,不满十岁的乔山温看着厚重窗帘边缘从外面偷偷照射进来的一束光,无比向往。
她觉得其他任何地方都比这里好过,她想逃。
下一秒光就消失了。
严铃把窗帘重新拉了上去。
这里是她的家。
她逃不了。
她的家就是地狱。
把她的家变成地狱的,就是她的爸爸妈妈。
后来她爸逃了,因为太恐惧这场噩梦,一句话也没留下,七八年一丁点行踪都不敢透露,一个字也不敢联系。
她爸离开的时候她妈就疯了,辞了工作,找了她爸好几年。
一直到乔山温上高中,为了她的学习,严铃才渐渐稳定下来。但乔山温知道这只是表面的平静,一颗定时炸弹藏在了这个家里,随时可能爆炸。
不可以忤逆她,不可欺骗她,不可以脱离她的掌控。
不可以瞒着她任何事。
乔山温都犯了。
因为她太向往光。
“回来了?”严铃暗哑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她很平静,她越是平静就越是令乔山温觉得毛骨悚然。
乔山温大脑一片空白,从喉咙里干涩地“嗯”出一声。
“进来。”房间里的女人不容置噱地说。
乔山温步伐沉重,跨过被砸掉的门锁,走进自己的房间。
这一刻乔山温知道,一切跟她预想的一样,冯之馨把她和闻洛的事对严铃全盘托出了。
眼前的一切就像她的心情,破败不堪,无比凌乱,正经历着浩劫,且看不到希望。
严铃将一本厚重的本子砸到她脚边,本子里夹杂的一张拍立得掉出来,乔山温眼皮重重一跳,呼吸急促,觉得缺氧。
“她是谁?”严铃抬眼看她,那双布满皱纹的凹陷双眼里充斥着要发飙前的怒火。
刻在乔山温骨子里的阴影被彻底唤醒,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同学。”
“同学是吗?”
乔山温实话实说:“我们没有谈恋爱。”
“没有谈,本子里写的是什么?”严铃嗓音低厉:“马上就要谈了不是吗?你这么喜欢她?”
乔山温知道狡辩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冯之馨跟严铃说这件事对时候,应该很会添油加醋吧?而脚边那本散落着的笔记也写满了少女的心事,夹在书中掉出来的拍立得是她们拘谨而暧昧的第一次合照。
乔山温垂眸看着照片,回想起那天。
那天傍晚放学,闻洛牵着她的手走出校门,笑着说要请她喝奶茶,乔山温没有拒绝。
她一点也不想拒绝。
她们都默契的还想要跟彼此待在一起,做什么都好,只要陪在彼此身边就很好。
当时许佳纯也在,她带了拍立得,闻洛心血来潮地说想和会长拍一张合照。
乔山温其实很不喜欢拍照,她不习惯面对镜头,甚至有些抵触。
可所有的不喜欢和不习惯都会对喜欢的人失效,她不善言辞,容易含羞,但总是会默许闻洛想要的一切。
默许闻洛喝她喝过的草莓奶冻,默许闻洛搂着她的肩膀,与她脸颊相贴。
闻洛凑过来时乔山温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把下半张脸缩进了围巾里,垂着眼眸脸红心跳。
许佳纯抓拍到这一幕,把照片递给她们看。乔山温记得当时闻洛晶亮又欢喜的眼神,说她好娇啊,夸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眼看着那一张拍立得被闻洛霸占了去,许佳纯非常贴心的说再给她们拍一张。
当时她们戴着同一副耳机听歌,耳机里恰好播放到郭顶的《我们俩》。
说好一起看镜头,闻洛又偷偷看她,眼里弯着柔和的淡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特别戳她,捏着照片看的乔山温有一种想把闻洛拉走,背着所有人去偷偷接吻的衝动。
这件事她惦记了一整个晚上。
在第二天中午闻洛熟睡后,探进被子里偷偷牵住她的手,学着她从前对自己的方式,把手缓缓插/入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再低头亲她。
有时候把她的唇瓣弄得很湿会很心虚,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用纸巾偷偷帮她擦干净。
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因为闻洛,她动了好多难以启齿的念头。
她身为学生会的会长,从前义正词严地抓闻洛恋爱,却也会无法自控地主动将闻洛带入荒谬与禁忌之中。
她在心里早就已经把闻洛给霸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