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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隻白里透红的耳朵暴露在闻洛的视线试下,让她盯得失神,手心出了一股细汗。
乔山温为什么……不松开……?
这个问题像个四通八达的洞穴,好多答案,绕来绕去。
想得深入,乔山温忽然偏头看她,闻洛心惊,眼睫一时间颤得厉害。
“闻洛。”
“嗯?”
“学校不许戴耳饰。”
闻洛什么都忘了,哪还记得什么耳饰,“噢”
乔山温停住了脚步,将手从闻洛手中抽离,抬起将她耳朵上的耳环摘掉,闻洛垂眸看她冷静的眼睛,心如擂鼓。
一颗、两颗,耳环都被乔山温给摘掉了,收进手心里。
“低头一点……“
闻洛望着她手心,听话地微微低下了头。
乔山温从手腕处拿出一根皮筋,顺了顺她的长发,给她绑个低马尾。
“好了。”
现在规矩多了。
乔山温走了,闻洛慢半拍跟上去,时不时就盯向乔山温垂下的手。
她怎么不牵了。
收拾完人就不牵了。
在淮中高三大家的印象里,2014年的一整个秋天,被那位为所欲为肆无忌惮的闻大小姐盯上的人是淮中最严肃且难撩的冰山会长。
闻大小姐有钱任性且很会捉弄人,不顺着她的话搞不好连会长的职务都得丢,再严重点被赶出淮中也说不定。
会长就算再高冷也无法抵御闻大小姐有权有势的力量。
但如果是顺着她,把她哄开心被她当成朋友的话,那好处可就多了。她阔绰且仗义,从此在淮中再也不会受除她以外的人欺负了。
学生会那位会长大人明智的选择了后者。她们俩几乎每天中午都会一起去食堂吃饭,然后一起消失不见一整个中午。
到底干什么?谁也不知道,大抵是做一些对于会长来说见不得人的事儿。
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闻大小姐非常体贴的帮她保密,也非常给面子地在外人面前像其他学生一样,乖乖地叫她会长。
这一年闻洛18岁,她有很多弄不明白的事儿。
全都是关于乔山温且她不敢问乔山温的。
比如说,她发烧的那一个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
梦里,或者说幻想中,她对乔山温做了那样僭越的事情,乔山温却没有对她疏离,也没有讨厌。
也许那天下午根本什么也没发生。
那个拥抱并不令乔山温感到厌恶的原因其实很好解释,乔山温本来就是一个善良的人,知道她当时在做噩梦,被吓到的人抱一下她很能理解。
但为什么,什么也没发生,只是抱了一下,她们之间的关系却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乔山温为什么会跟她越来越亲密?是亲密吗?闻洛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用错词。
亲密这个词应该用在朋友或者是恋人之间。
但她和乔山温的关系似乎两者都不太匹配。
她们并不是朋友,她们并没有朋友之间那种互相吐槽,说说笑笑的感觉。一开始,闻洛只是个寻仇找乐子的,乔山温只是个为了报恩被迫承受她恶劣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闻洛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针对她,乔山温也不再想要远离她,反而很主动地,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乔山温等她下课,给她讲题,每天晚上发的“骚扰”消息她都会回,而且最近还回復得很快,甚至打视频连麦睡觉也能接受,偶尔的牵手,甚至是十指相扣也能接受。
十指相扣还要从某一个刮风的大阴天说起。
闻洛那远在天边的老爸不知道发什么疯,又给学校打了个电话,害得闻洛被莫姐留在办公室教育了快四十分钟,站得她腰酸背痛,听得她心烦意乱。
饶是她都这么不耐烦,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在等她。
放学四十分钟,整栋教学楼的人都走光了,走廊空荡又静谧,只有一道纤瘦高挑的身影立在15班后门,她一隻手扶着围墙,面向天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她很安静,闻声偏头时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清冷,随即平静柔和地注视着闻洛。
给人一种无比安心的安全感。
这一刻闻洛觉得特别的不真实,她差点以为是梦——梦里的乔山温站在远处等她,会靠近她,跟她说一些暧昧不清的话,然后做一些暧昧不清的事。
她最近总做这样的梦,特别是在乔山温的休息室午睡时,隔三差五就会梦到,搞得她醒来的时候总是无法直视乔山温。
走廊上风将闻洛的长发吹得凌乱,心中的烦闷也一扫而空。她控制不住地小跑向那人,不知从何而来的衝动让她牵住了乔山温的手。
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牵手了。
乔山温不光等了她四十多分钟,还帮她整理好了书包,拿好了需要复习的书籍,正轻声细语地跟她说今天要辅导哪里。
等了这么久,一丁点责怪和抱怨也没有。
闻洛其实是个道德感不太强的人,或者说没心没肺。总不会感到愧疚,这一次特别愧疚,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出来,听莫姐讲那些不重要的话,让她站着等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