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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止没出声,不是不想搭理她,只是喉咙涩得很。
时璎也不恼,“昨夜,是我没控制好自己,不该对你甩脸色。”
揉了揉寒止的脑袋,她温声说:“我错了。”
寒止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而后将脸埋进了被褥里。
窗外天光微亮,时璎又道:“我现下要出去办事,待会儿晚些,再找你好生赔罪。”
哪怕时璎今早没有道歉,寒止也早就不生气了。
可同莲瓷走到前院时,她隻想晚些就把时璎踹下床!
“欸!你瞧,时璎跟尤珀走得很近嘛,这南都蛊门,何时同折松派扯上关系了?”
“看样子,交情还不浅,去年有个掌门人金盆洗手,给折松派前前后后送了三次帖子,时璎不还是没赏脸去。”
“岂止啊,时璎这三四年,给过几人面子?我听说那尤珀,曾在折松派借修过好一段时日,她同时璎年纪又相仿,只怕是老相识。”
各门各派的人围聚在一起,议论满天飞。
寒止将这一切都尽收耳中,她冷冷地盯着那两个人。
尤珀手里端着香,是在祭师祖。
时璎腰挂长剑,负手侧立,像是在保护她。
真体贴呀!
天不亮就出门办事,原来是去找老相识了啊!
寒止咬了咬牙。
“走,买糖去!”她故意绕到了时璎跟前。
时璎正要打招呼,寒止却仿佛看不见她,径直走远了。
愣了片刻,时璎微微一笑。
上完香的尤珀不明所以,“笑什么?”
“没事。”
时璎脑海中全是寒止气鼓鼓的背影。
从前这人总是顺着她,温柔乖巧得很,如今一生气,她反倒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是真的近了一步。
糖豆铺子还开着,五颜六色的糖豆让寒止心里松快了不少,她连装了六袋糖,莲瓷都快抱不住了。
“小姐,太多了……”
寒止一偏头,莲瓷的脸已经被遮住了,油纸袋的缝隙间,露出了两隻充满倔强的眼睛。
“其实我头上还能顶一袋。”
莲瓷两腿一分,扎起了马步,“来吧。”
“哈哈。”寒止被逗笑了。
莲瓷见她笑,心里也松了口气,她没什么追求,她只希望寒止能平安顺遂,能开怀大笑。
仅此而已。
买过糖,两人在南都城闲逛,白日里,蛊虫都蔫了,入眼满是破败之景。
寒止抱着糖豆边走边吃,莲瓷警惕着四周,忽然空中飘来一阵血腥气。
小巷的尽头,斜躺着几具尸体,他们穿的,都是赤阴宗的衣裳。
莲瓷转刀挡在了寒止跟前。
双耳微动,寒止捻起一颗糖豆朝东南侧的高檐掷去,“下来。”
被打碎的青瓦落了一地。
随即,一个身着劲装的女人就从檐后翻跳而下。
寒止悠悠吃着糖,“匿息的功夫很是了得啊。”
女人扫了眼莲瓷手中的刀,将沾满血的长剑扔到地上,直直跪了下去。
“求少主网开一面,饶南都蛊门门主一命吧,属下愿以命抵命。”
莲瓷大惊,当即质问:“你怎识得少主?”
女人反手擦掉从唇角溢出的血。
“少主曾向我三堂要过一把刀,说是要赠予自己情同小妹的心腹。”她捂着腰间的伤口,“我不会认错自己锻打的刀,莲瓷姑娘自也不会认旁人为主。”
莲瓷手中的刀的确为寒止所赠,她隻知这刀是宝贝,却不知这刀竟是出自三堂主之手。
锻刀,她若称第二,当今武林便也无人当得起第一。
“姹芜。”寒止微微一笑,“终于见面了。”
三堂不在摘月峰,远在九凼山,姹芜是十六堂中从未挑战过寒止的堂主,两人隻偶有书文往来,连一面都不曾见过。
莲瓷得了寒止的眼色,欲要将人扶起来,怎料姹芜不肯起。
“求求少主放过她吧,南都蛊门从未与赤阴宗为敌啊。”
寒止示意莲瓷将人拽起来,而后又说:“我何时要杀尤珀了?”
姹芜抬手指着小巷尽头的尸体,“这些,不是跟着少主一起来的人吗?他们都是来杀小珀的。”
拱门之后,都城之外,早已是尸横遍野。
姹芜得到赤阴宗要暗杀尤珀的消息,连夜从九凼山赶到了南都城。
她一路杀进了城内,直到探知尤珀还活着,才放下心来。
姹芜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寒止顿时心下生疑。
能调遣这么多人的,只有寒无恤了,南都蛊门的确从未与赤阴宗为敌,他做什么要杀尤珀?
“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姹芜高悬的心终于落下,默然松开了藏在袖管中的暗器。
她本想,若不能求得寒止放了尤珀,那就拚死一搏,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保尤珀周全。
紧绷的人突然放松下来,疼痛和疲倦铺天盖地般袭来,当即便站不住了。
寒止还有些问题想问,将姹芜打横抱起,将糖豆抛给莲瓷,“若时璎问起我的去处,你就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