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义婶】小少爷抢亲(上)
也没有失手过。只是没想到后一次的特命调查竟然还是由那位见面就会对她冷嘲热讽的监查官负责。
“这次别又断刀了。”
这个人果然还是很讨厌。
“就跟的主人不同,你们是同类吧,一点同理心都没有吗?”
“等你成为我的主人了,自然会有同理心。”
“我的本丸不欢迎你。”
她撂下一句话,没等监查官跟上就带着第一部队往前走了。本来至少应该为当年顶撞的事情道个歉,以及虽然她自己不记得了,但是听国广说过当时其实是监查官亲自把丢了魂的她送回本丸,就为这个事情也必须要道个谢。
然而无论是道歉还是道谢在看到这位时政直隶的付丧神之后全被关进大脑角落。她在本丸一向比较冷静且自制,但为什么这位监察官轻而易举就能让自己撕下温柔的面具呢。
在给这次的战绩打了优的判定后这位监察官果然跟着她到了她的本丸。她领着他路过锻炼所时有一瞬间踯躅,然而最终还是走过去了。
“你应该很讨厌我吧,不刀解吗?……反正也是你的自由。”
刀解就最后结果来说也和消失没什么两样。虽然更好的说法是解甲归田,但这个付丧神的意识也不会再回来了。量产的每一振刀也都是独立的个体。
“你在来我本丸之前也有自己的经历吧,我没有资格剥夺那些。”
“嘿诶……?”
她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无从知道身后摘了假面的他是什么表情,只听得他发出一个意味不明又拖长了调子还先抑后扬的语气词。是表示疑惑,惊讶,或者别的什么意思,又或者皆有之?
她不知道该作什么回答。不过既然身为本丸之主,缄默也是保持威严的一种方式。
“……我们的诞生,不过是为你(人)们(类)所用罢了,无论是本体还是人身。不顺手,不想用,大可以舍弃,但是,”
他故意停下来,迫使她开口接话。她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没把监查官扔进锻炼所,果然没几句话又惹得心里很不愉快。
“但是什么?”她催促道。
监查官几乎不可闻地轻笑一声:“……但是,既然要使用,就必须妥善处理。”
“我不会再断刀了,监查官大人。”
“拭目以待。……啊对了。”
他又故意停下吊人胃口,让她不由得心生恼怒停下脚步转过身去。而他站在夕阳的余晖里,一脸实在说不上有恶意的表情,打理整齐、本是银色带点灰的短发染上了暖色,莫名把他凌厉的氛围中和了不少,甚至一瞬间让她错以为自己看到了山姥切国广。快脱口而出的粗暴问话就生生堵在嘴边。
“我已经不是监查官了。山姥切,长义,都可以称呼。”
末了甚至露出了几乎可以说是友好的笑容。
“哼。”
她定了定神,回正了身继续往前走。
“你可真够神气的,长船家的小少爷。”
结果最后也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现世夏天竟然还不如本丸炎热,然而一个脆弱的人类依旧离不开冷气。见面是约一顿晚饭的形式,然而纵使还有好几个小时她也宁愿在外漫无目的地走,而不想再在家里多呆一会儿。
正值盂兰盆节的假期,老家附近的商业街来来往往的人,晚上在靠近河边的区域还有放河灯的活动。迷失。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淹没在人群里的情况了。来去匆匆,她是别人的背景板,别人也是她的背景板。没有人在意,她也不在意他人。
不属于这里,那么自己到底算什么?未来又该如何?如果对方提出要自己辞职不当审神者的要求,是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安稳的日常。
疏离。
此地是流连之所,繁华散尽后终将离开。
视野里出现了一家花店,或者说只有花店的色彩于视野中分外鲜明。隔着玻璃墙的对面满是应季的花朵,浅色的玫瑰,蓝花或者白花的蓝星花,有如蓬草的蒲苇,铺满从浅黄到深橙整个暖色系色号的向日葵,第一眼会以为是薰衣草的穗花婆婆纳。
以及龙胆花,她在收集的季节收获物。
视线一偏,她突然从玻璃的反光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可能实在是天气太热,纵使商场里开足了冷气,额头鼻翼也不断有汗渗出来,有些边缘部分已经开始脱妆了。她匆忙转身,正四处张望着想要找一个公共洗手间补妆,突然有人从后面碰了碰肩膀。
“在找什么?”
熟悉的声音在此情此景却是异常不真实的东西。她回过头去。
她从最初整夜整夜都会梦到已经消失的他,到后来一周一两次,再到后来的更加偶尔,频率越来越低。药研说这说明了她在逐渐从这段痛苦中走出来,是一个好的倾向。
“啊,当然不是说必须让你忘了‘他’,但倘若‘他’能知道,也并不希望你为‘他’如此痛苦吧。”
她颔首。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只是如果,他是以另一种方式还留在她的身边、以入梦的形式来慰藉她的寂寞的话,那么这逐渐下降的频率也说明了他认为自己的使命快要结束,可以安心地离开。
难道神在消失后也会变成地缚灵吗?……不可能吧。她自嘲地笑笑。但如果只是因为她的软弱而把他束缚在身边,那就真的很难看了,她不想这样。
如此这般,后来就很少再梦到他了。失去了他的日常还在继续,刀光血影或是完美解决,她也再不是当初磕磕绊绊的菜鸟审神者。在他后面显现的另一位分灵,尽管偶然会出现和从前的他一模一样的眼神,她也不会再动摇了。大家从最初小心翼翼地避而不谈,到最近偶尔提到也不需要胆战心惊看她脸色生怕下一秒就弄哭她。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山姥切长义开始出现在她的梦里。
起初只是角角落落里被当作背景板的人物,然后突然参与了剧情,悬疑的,相爱相杀的,另一种相识的,如胶似漆的。
她醒来就把他派去了远征,说她想吃奥州的秋刀鱼。
她怔住,一瞬间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在找什么?”
毫无疑问是山姥切长义,还是自己的。没见过的衣服,轻便的构造,但还是比浴衣正式许多。发型也是打理过的,似乎马上就要去什么相对严肃的场合。这简直是……
大脑停止思考。
“……你怎么穿得这么热?”
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一句。穿了三层看着都热,她的额角还出着汗等待补妆。
“我还行。”
姑且也是神,可能身体耐受度还是比人类优秀一点吧。可是他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仿佛大脑生锈一般,她艰难地思考着,突然闪现出了一个有些荒唐的想法。
“我兄长认识的人是你……?”
“什么和什么。”他带着嘲讽地笑了一声,“远征回来发现你人不在,问了方位就来找你了。这个给你。”
从袖子里掏出来的是两朵蓝紫色的花。龙胆花,今天早上拜托他远征去找的东西。
“……先放你那儿,晚上回去我再放仓库。”
“不,这是个人名义送的。”
闻言她抬头看他。他眼睛的色彩和手里递过来的花很像,蓝紫色,带着秋季寒凉的馥郁。没有包装没有卡片,只有直接拿在手里的两枝,还有点被压扁。就如同没有谈过恋爱的直男。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