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谢俞经常叫他傻逼、脑残,以及各式各样的攻击性辞彙,唯一称得上哥的还是个“骚哥”,但是听上去也不算什么好话。
所以谢俞这句“朝哥”,语调平平,没什么起伏,贺朝却发了会儿愣。
手差点握不住筷。
等他反应过来,最后一块玉米烙已经被罗文强用手抓走了。
罗文强一隻脚踩在椅子上,整个人异常豪迈,为了吃也是拼尽全力,干脆放弃筷子直接上手:“哈哈哈哈哈朝哥,认输吧!”
许晴晴说:“体委,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刘存浩也摇摇头:“我也没想到……为了吃简直不择手段,你告诉我你真的只有昨天晚饭没吃吗,你昨天怕不是一整天都没吃饭吧。”
罗文强咬着玉米烙,为自己辩解:“不至于不至于,我就是饭量比较大。”
贺朝清清嗓子,正想说叫哥干什么。
就听谢俞来了句:“我不喜欢吃玉米烙。”
“正好我也没抢到,”贺朝说,“那你想吃哪个?”
谢俞指了指对面那锅还冒着热气的三鲜汤。
饭桌上已经一片狼藉,有盘青菜上甚至堆了几隻虾,还有一小块儿不知道那盘菜裏飞出来的排骨。
贺朝盯着这片狼藉,心说,别说一碗汤,让老子干什么都行!
贺朝伸手去转餐盘,转了半圈突然冒出来个念头,手顿住,随口说:“想吃?想吃就再叫一声。”
贺朝说完,觉得这个小王八蛋肯定没那么乖。说不定会直接踹他,惹急了还能撩起袖子,十分高冷地赐给他三个字:“滚出来。”
但是小王八蛋毫无负担地又叫了一声:“朝哥。”
“……”
贺朝察觉到自己的喉咙紧了紧。
认识的几乎人人都喊他朝哥。
但这两字从谢俞嘴裏说出来,跟别人不一样。
叫一声,心都塌下去一块儿。
他脑子裏乱得很,最后千言万语聚成一句话:我操这也太犯规了。
谢俞脑子裏也乱。
他盯着那碗汤看了半天,最后用汤勺搅了搅。
其实也没有不喜欢吃玉米烙,也不是很想喝什么三鲜汤。
那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是单纯地、不知道触到了哪根神经,想叫叫他?
“要不要再上点酒?”刘存浩问。
罗文强边吃菜边说:“上上上!刚才那点儿都不够塞牙缝的。”
这帮人,难得出来一趟,没人管着,都跟个小大人似的,又点菜又叫酒。尤其对喝酒有种莫名的情节,好像一喝酒,平时那些条条框框就一下子都消失了。
贺朝刚才跟刘存浩两个人吹了几瓶。
谢俞也喝了点,不敢喝太多,好像还是喝得有点上头了。
刘存浩定的这家酒店服务挺周到,生日蛋糕推上来的时候,包间裏自动关了灯,谢俞还在喝汤,突然间周遭暗下来。
有人喊了句:“停电了?”
下一秒,包间门被服务生推开,餐车上是插着十七根蜡烛的大蛋糕,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跟着着餐车向前移动时带起的风一道晃荡。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唱生日快乐歌,然后大家开始齐声合唱:“祝你生日快乐~”
谢俞也跟着唱了两句,声音被万达他们盖下去,贺朝离得近,倒是隐约听到几个音节。
还挺好听。
唱完之后大家边鼓掌边喊:“许愿!吹蜡烛!”
刘存浩闭上眼许了愿,然后吹蜡烛,一口气还没吹下去,其他人凑热闹帮着一起吹,吹完之后罗文强兴高采烈地来了句:“切蛋糕!”
刘存浩笑着损他:“你他妈还没吃饱啊?就知道吃,你平时在学校食堂都是怎么过的?”
“凑合过呗,”罗文强说,“……每天打两份饭,还能咋办。”
大家笑着闹了阵,然后每人分到一块巧克力蛋糕。
万达偷偷摸摸从餐车上剩下小半块蛋糕上抓了点奶油,绕到刘存浩身后,扬了扬那一手的奶油,冲他们眨眼睛。
大家都心领神会。
刘存浩正在拆礼物,明明是他厚脸皮讨来的,拆开的瞬间还是表现出毫不知情般的惊喜:“哇,天哪,这不是我一直想要的礼物吗!我亲爱的达,你真是太瞭解我了……”
话没说完,他亲爱的达直接抹了他一脸奶油。
万达打了头阵。
抹蛋糕的游戏队伍越来越浩大,最后一群人在包间裏你追我赶。
谢俞蛋糕还没吃几口,贺朝从大混战中抽身退出来,没玩过瘾,看到小朋友一个人坐着,走过去,拍了拍谢俞的肩,趁谢俞往后仰头看他的功夫,把奶油抹在了他脸上。
谢俞:“……”
“老谢,躲不过的,”贺朝说,“该抹的奶油还是得抹。”
然后刘存浩他们就看着他们班两位战斗力爆表的大佬又开始打起来了。
不过这回是奶油大战。
谢俞手裏抓着一大把奶油就往贺朝头上招呼:“你他妈——好玩吗,高不高兴?”
许晴晴虽然被大家尊称为晴哥,毕竟是女孩子,基本上只有她抹别人的份,抹得累了,停下来休息会儿,然后她掏出手机,笑着拍了张照:“哎——咱要不要合个影啊,我数三二一大家喊茄子。”
贺朝这人在镜头面前有种天生的表现欲,哪怕脸上、头髮上被抹得都是,也还是勾着谢俞的脖子,想摆个姿势:“茄子!老谢,看镜头啊。”
谢俞明显不想配合:“看个屁。”
许晴晴也不管他们有没有准备好,反正她自己准备好了,“咔擦”一声按下快门。
班长十七岁生日。
每个人脸上都被抹得不成样子,尤其刘存浩本人,只剩下两隻眼睛还露在外面。
还有最后排,一黑一白两个男孩子。
许晴晴突然想,真好。
看了那么多青春读物,虽然自己的日常没有多轰轰烈烈,平平无奇的日子,每天为了考试烦忧,晚上点着灯写作业写到半夜……但是真好啊。
吃了饭,蛋糕也糟蹋光之后,谢俞抽了几张餐巾纸擦脸,发现粘粘腻腻地擦不干净。
贺朝提议去厕所洗洗,怕等会儿洗手间人满为患,两个人从后门溜出去。
“你也太狠了,”贺朝直接把头往水龙头下面凑,边洗边说,“还有哪儿有?”
谢俞洗得快,就脸颊和鼻子上沾了点儿,洗完之后仔仔细细地开始洗手,侧头看了看,说:“脖子后面。”
贺朝低着头,反手去摸:“这裏?”
“不是,”谢俞说,“再下面点儿。”
贺朝摸半天没摸到,弯腰弯得有点累,手撑在水池边沿,随口说:“逗我玩呢?”
谢俞伸手——他手上还沾着水,冰冰凉凉地贴在贺朝脖子上:“这。”
贺朝:“……”
刘存浩他们用纸巾擦半天发现实在擦不干净,后脚也过来了。
看到贺朝跟谢俞两个人在洗手间裏,而且这两个人看起来神情都怪怪的,不由地好奇问:“你们俩在干啥呢?”
谢俞没说话,让出位置,往洗手间外走。
贺朝眨眨眼,睫毛上挂着从头髮上滴下来的水,抬手抹了把脸:“没什么,那个……洗好了,你们洗吧。”
刘存浩没时间多想,因为万达和罗文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