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六十四
的笑容。可我莫名就想,她待在这儿,看着窗外的雪,还有没有那样笑过呢?
去那山崖祭拜,明明自个儿娘亲同姨母是双生,却先拜了姨母,然后傅宁抒说起她时,有点儿轻描淡写的…
但我想,她过世时,傅宁抒一定很伤心,比他的姨母走时还要伤心。
那…傅宁抒…是不是对那个人很…
我想得心头闷闷的。
我不喜欢这个样子,不喜欢听傅宁抒说这些事儿。虽然他说得很平淡,可心里肯定不是这样子的。
…早知道就别问的。
我不禁有点儿懊恼,自己做什么那样好奇的。
「听这些,觉着无趣儿吧。」
耳边听傅宁抒忽地说了这句,我又更懊恼自己不该东想西想的,连忙看向了他,摇了摇头。
傅宁抒微微一笑。
「坦白说,娘亲真不是太好相处的人,对我也是一样,不会拿太多心思安抚。」他又开口:不过她也知道自个儿毛病的,所以倒也不觉着一个人住这儿不好,让旁人轻松点儿。」
「那这样…不是让先生难过么?」我不禁脱口。
「…难过?」
我对着傅宁抒的目光,不禁支支吾吾,觉着自个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宁抒却像是不在意,温和道:「你是想说,她对我冷淡,我会很难过是么?」
「…唔。」我垂下头。
傅宁抒淡淡道:「没什么的,何况她性子便是这样的。」
我怔了怔,忽地觉得他娘亲…和一个人好像啊。我不禁抬头,脱口就道:「我娘也是这样呢,老冷着一张脸,以前我不知道她就是这样的,有时候她不理我,就要难过好几天。」
不过后来,王朔同我解释过,村长老爷那样丑,天天对着那张脸,心情当然鬱闷,看着谁都不会想理了。
虽然他这么讲他爹太不厚道…可我就感觉好多了。
听我说这些,傅宁抒只是看着我,忽地开口,语气有些犹豫:「你娘为何要…同那村长在一起?」
我愣住,有点儿茫然的看着他,又困惑的想了想,才说:「因为…爹死了。」
「……」
傅宁抒没有作声,一样看着我。
莫名的,我觉得有点儿侷促,有些…唔,心里又有点儿鬱鬱的,忍不住就低了目光,盯着自个儿的手。
「先生…」
「嗯?」
好一会儿,我抬起眼,对着傅宁抒开口:「我没见过他。」
「你爹么?」
「嗯。」我点头:「连张画儿都没有,夫人…娘她好像都把他的东西给丢了,只留下这个。」
说着,我抬手去拉开衣领,将掛着的玉掏了出来。
「可这个,是我要去书院时,她才拿给我的。她说是爹留给我的,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每次看见这个,我都有点儿想他,虽然…我又不知道他长怎样。」
我一股脑儿说着,就见一只手伸来,摸上我手心里的玉。我望向了傅宁抒,他低着眼,像是很专注的看了会儿,又抬起了目光,摸着玉的手就握住了我的手。
傅宁抒没说话,同我相对,握着我的手就微微施力,把我拉进他胸前。
我的脸靠在他的衣襟上,随着他的吐息起伏,耳边听见了平缓有力的心跳。他一直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可就觉得心里面…鬱着的气舒开了。
我忍不住伸手,去环住他的腰。
「先生。」
「嗯。」
「我跟你说,其实村长没有那么丑的。」
「嗯。」
「过年时,他也会给我岁钱。老实说,他不让我喊爹,是怕我难过,也怕夫人难过,因为我出生时,爹就死了,有个算命的对夫人说,是我的命太煞了,会剋爹娘、剋兄长姊妹,以后还会剋妻…」
说完,我忍不住沮丧,声音低了一低:「什么都剋。」
「那倒不。」
我听到傅宁抒说,不禁抬起脸去看他。
「都剋了啊。」我说。
他像是想了一想,才淡淡的道:「没剋夫的。」
我呆了呆,想了一想,好像…唔,没有哪里不对,不禁感觉高兴,都说算命呢,怎么就少算了这样。
「说得也是。」我笑道。
傅宁抒也笑了笑,便问:「累了么?」
他不说都还不觉得的,这一问就真的有点儿累了,我老实点头道:「有一点儿。」
傅宁抒便向窗外看了一眼。我也看去,却见着风雪变得更大。
其实…也就一点儿路,冒着风雪走也不要紧,而且多了这两件毛氅,可我心里却有些捨不得此刻。
我不自禁脱口,小声的同傅宁抒道:「先生,我只是累,没觉着睏的。我们…等风雪小一点儿再走好不好?」
傅宁抒看向我,笑了一笑,手伸出了过来,往我脸上摸了摸。
「好。」他说:「可若睏了要说。」
「不会睏的。」我立即摇头。
傅宁抒又笑,不过敲了我的头一下,可却轻轻的。
六十四
可到了后头,风雪却是再下大了,压根儿走不出去,真的就只能待在这座楼房里。
开始的时候,我和傅宁抒一样紧挨着坐在床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唔,是我说的比较多,傅宁抒大多都是安静的在听。
我对他说了很多,以往在村子里过年的事儿。
每到过年,家里都会来好多的客人,大多是王朔的亲戚,那时候他爹让他出来招呼客人,他就不会溜了,因为可以拿到许多岁钱。
不过,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得,唔,也不是完全认不得啦,只是每次他们来时,村长老爷就叫我去帮吴婶的忙,后来也就不太清楚谁是谁了。
可我不觉得去帮忙不好,虽然吴婶不让我靠近灶炉一步,只让我去边上做些零碎的活儿,可这样也不要紧,因为有许多好吃的,都是吴婶平时不太做的。
吴婶对我挺好的,会帮我留一份。有时候王朔也会偷溜进来,可却不要吃特地留的,偏要去一会儿要上的菜盘里偷点儿捏点儿的吃,弄得吴婶很气,可也不好骂他,只能作势赶人…
说到这儿时,搁在柜子上的灯火忽地闪了闪,然后就灭了。
本来就不太亮的屋里变得更暗了,只能靠着窗外照进的雪光,可那亮度很稀薄,也看不太清楚。
屋里很静,就越发觉得冷…
我微微动了动,把手缩进袖子里。
「冷么?」傅宁抒忽地问。
我小声道:「有一点儿。」
傅宁抒没说话,却拉了我一起躺下。他拉开原来披着的毛氅,把他自个儿和我一块儿裹住,然后一手就环到我的背上。
「这样会暖一些。」他说。
我喔了一声,可也觉得…好像真是比方才坐着还要暖,忍不住又往他怀里靠近了一些,就再闻得他身上那抹好闻的香气。
我有些怔了怔,又慢慢的闻了了一下。
…这是属于傅宁抒的味道。
我不禁想,心里却砰砰地跳快了,脸也有点儿热了起来。
「…每年到这个时节,山里总会下大雪,可朔州城里却不会。」
忽地,听傅宁抒开口。
我回过神,又忍不住咦了一声,脱口问他为什么?
傅宁抒像是笑了一下,然后解释起来,说是因为山里湿气重,又说…唔,说了什么,后面有些复杂,我就听得不大懂了。
就是觉得…傅宁抒的声音低低的,像是讲课时那样子的,音调放得很轻,可字句清晰,听着非常的放松跟舒服。
很想…多听一点儿他的声音。
我隐隐的想,忍不住脱口问起朔州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傅宁抒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