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二十
我停下笔,瞅着这张写不到半面的卷子…嗯…要不要交卷算了,想着就忍不住瞥了李易谦的卷子一眼。
居然…已经翻到另一面去了,我瞪大眼,就又往另一边瞥了一瞥,其他人似乎也写得正起劲儿,没谁停下来。
我重新看回来自个儿的卷子,是空白的有点儿过份。
可又真写不出来…
我苦恼着下意咬住笔桿,抬眼望向堂前,就瞧见坐在高案边的傅宁抒,正摊开什么在看。
唔…他手上那一张纸可真皱的,我想着,驀地觉得嘴巴酸,才意识到咬了根笔桿,连忙松开嘴。
唉,怎么学到了王朔的习惯…
王朔他…不知好不好,若他在这儿就好了——他肯定会笑话我,可也会帮我想办法的。
说起来,都是我太笨了,太晚才想到原因,就是没跟陆唯安说抱歉——虽然我还是想不到哪儿惹了他。
可道歉总是没错吧…昨晚,傅宁抒也说,把误会说开就好嘛,等等考完后,就去找陆唯安说清楚。
交卷的时候,傅宁抒看了卷上一眼,微微的皱了眉,不过他没说什么,我也不敢多逗留,赶紧回了位子收拾。
…那也没办法嘛,就是写不出来了。
我收了纸和书,要拿笔去洗时,李易谦却伸手过来拿了去,说是顺便。
「咦?」我愣了愣,忍不住道:「你以前都没说顺便…」
李易谦一顿,别开了一点儿目光,「我现在觉得可以顺便。」说完,他转身就往门口出去了。
我不明所以半会儿,将目光瞥向了陆唯安那头,他也正收拾着,边和陈慕平说话,而周文生站在一旁等他们。
我瞧了一下,忽然发现到丁驹不在…
他怎么没来?
不过我只疑惑了一下,瞧见这会儿陆唯安收好了,要和陈慕平他们一块儿出去。
要不现在喊住他,然后说开…
我想着不禁动了脚追出去,可一出去就见他们站在前头不远——本来已经离开的傅宁抒不知怎地返回,把他们叫住了,不知问着什么。
陆唯安和陈慕平没说话,只见周文生摇了头,然后傅宁抒便没说什么,让他们离开,他自个儿也走了。
我困惑不解的看着他们几人走远的方向,忽地被人一拍肩,心里吓了一下,一看过去,见着是李易谦,才松了口气。
「…在做什么?」李易谦揹了他自个儿的书箱,手上递来我的。
我摇头,接了过去,向他道谢,和他走一块儿,一边想了想又说:「丁驹好像没来。」
「是么?」李易谦冷淡道:「我没注意。」
「…他会不会生病了?」我问,这一阵子他看着…嗯…气色不大好,像是也很少说话了。
这一阵子,只要跟陆唯安说话,他总不给我好脸色,还会开口赶我,而陈慕平多半不作声,周文生是时常一脸尷尬,但丁驹…
好像都闪闪躲躲的。
似乎…从外出那日开始,他一直是这样…
那时他整个人就吓坏了,难道说,他还在怕么?
「——你管他做什么。」李易谦忽说。
「也不是管…」我边想,边下意出口:「就是觉得,可能他…」说着,瞥到了李易谦皱起了眉,不禁啊了一下,赶紧说:「没什么。」
李易谦停下来,目光微瞇的看着我,「你方才说觉得什么?」
「没觉得什么…」我立刻说,「我瞎说的,你要去书室吧?那我没要去,回头见。」
「等等…」李易谦一把拉住我,口气略沉的道:「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仔细想起来,之前外出回来后,丁驹就变得古古怪怪的。」
我愣了愣,「是么?」
「你不住我们那间院,所以不晓得…他这一阵子,只要没课,就躲在房里不出来,也不怎么跟陆唯安他们一块儿…」他说着,停了一下,神情沉了一沉,才又道:「那时候,你与傅先生明明先走一步,却那样晚才到,是不是路上碰见了什么?而且碰上了丁驹?」
二十
我呆了呆。
…好厉害,居然全都说中啦。
「——真是我说得这样?」李易谦瞧着我,眉头微皱又问道。
是啊——我才要这么说,莫名所以的迟疑了一下。
傅宁抒其实没说是怎么带出陆唯安他们的,可能真是跟人讲道理吧,但万一我说得不好,不小心洩漏他会武的事儿就…
「不…」我想着就出声,有点儿心虚的说:「不是啦,没什么事儿,也没碰见谁…」
李易谦听了,眉头还是皱着,盯着我片刻,开口:「你既然不愿说,那就算了,枉费把你当朋友。」说完,他就迈步转身走了。
我愣了愣,心头只觉有点儿难受。以前王朔跟我说,朋友之间,不能相互欺骗,不然就不要作朋友。
我…想跟李易谦当朋友的,也不想骗人。
「等等…」我急急忙忙追上去,一把拉住李易谦:「你…你不要生气,我没不愿意说的!」
李易谦冷淡的看了我一眼,抽出他自个儿的胳膊,「你不必勉强…」
「我没有勉强——」我着急的说,深怕他不信,「就是…先生没说能提,所以…」
「先生?你是说…傅先生让你不要说的?」李易谦打断问道。
我连忙摇头,「先生没这么说…」说着,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板起了脸,声音不由小了些,支吾的道:「可回头的时候,先生…也没有和东门先生讨论,那不就是…不能提的意思嘛。」
李易谦听完,微吸了口气,脸色才和缓一点儿,可还是凝重,一会儿才低道:「我想,傅先生那时不提,是有所考量…」
「什么考量?」我愣愣的问。
「你先告诉我,你们碰上了什么事儿?」李易谦只又问。
我点了下头…
当然啦,我可不敢忘记当初和傅宁抒的约定,怎么样都不能洩漏的,所以…话就有点儿含糊,但也算是把那日的事儿讲过了一遍。
可其实…这样说,也不算含糊,傅宁抒那时到底做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反正他就是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人,将陆唯安他们平安带回来了。
「——傅先生说,那人是他的朋友?」听完后,李易谦问。
我唔了一声,「先生是这么说…」
李易谦沉默下来,眉头再皱起…
我瞅着他,忍不住开口:「那我告诉你了,你还没说先生是为什么不提啊?」
李易谦看了我一眼,才道:「傅先生不说,大约是觉得东门先生不管学生的事儿的。」
「什么意思啊?」我困惑,「东门先生那么好,怎么会不管学生?」
「…我所谓的管,是管束。」李易谦道:「进到书院后,无论是谁都要遵守规矩,若有违且被发现,自然也不会没事儿。」
我霎时恍然,「喔,你是说处罚?」
李易谦点头道:「嗯,不是说每个班都有安排一个夫子照管…」
我不等他说完,就忍不住疑惑出声:「可先生又没说要处罚…」
李易谦顿了一下,才看着我道:「先生们想怎么做,哪里是你能知道的?」
我被堵了这句,一时有点儿支支吾吾的,因为说得也是,傅宁抒那时也叫我不要多问,他想怎么做,又怎么会告诉我。
但是…
「我…」我想着就出声:「我是不知道先生想什么,可我觉得,先生看起来很严厉,但其实人很好。」唔,我知道自个儿平时习惯不好,有时候磕瞌碰碰的,他也无所谓…好吧,顶多看了我一眼,但那也没有不高兴呀。
李易谦听了,皱了下眉,开口:「你说…傅先生?」
「对啊。」我点头,「他就没罚过我。」
李易谦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