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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有意

 

失血失命也不失气节。我若喊停,恐怕紫蝶虽活了命,心中是要怪我的。要当如何,我还真有些犹豫。”

她望向李赫,诚心询问道:“李王兄,你在江湖游走,见多识广,此情此景,我是否该喊声停?”

李赫神色沉稳,并无半分同情之色,淡漠地道:“但凭殿下心愿。”

龙玉清又去问梅鹤亭,一向冰冷的梅鹤亭却难得带了丝温度,“殿下,既然是中山王在意之人,不可以江湖规矩待她。”

心知中山王已将紫蝶当成不可或缺的左右臂,龙玉清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将中山王推远,原本就不想取紫蝶性命,听了梅鹤亭的话,便顺水推舟喊道:“马婵,停手!”

李赫眸中却又添层不可言的幽怨。

她看上去对梅鹤亭竟这样言听计从。

还是,她在故意做给他看?

毕竟,她做事独断,是不轻易听信他人的。

还有那梅鹤亭,话里话外为她谋算,生怕她得罪中山王,故而劝她放了紫蝶一马。

对比之下,她是否会觉一心为她的梅鹤亭更胜他一筹?

到底如何,一时间李赫竟难辨得清。

他又无端愤怒,燥火横亘胸口。情字果然蒙人眼,昏人智。

那厢马婵意犹未尽地停了手。

紫蝶的手腕已鲜血直流、手臂直颤,全身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

臧婉月不由得轻声道:“好可怜……”

龙玉清又去看李赫,对他笑道:“紫蝶这心性若是自小养着卖命,定是忠心耿耿,至死不生二心的,当婢女真是可惜了。若是遇到的早,我真要收在身旁用的。这等忠诚正是我想要的。”

她不仅在刺探他反应,还再度拿“忠诚”一论来讽刺他,提醒他,她永远忘不掉那件事:他将腿上有伤的她扔在涨水的河床上一走了之,弃她于不顾。

李赫胸腔中的火气又蹿高一丈。

他不仅愤怒,而且竟生出了一丝委屈。

愤怒龙玉清性同男子,却为何不能理解他们“此一时,彼一时”的立场,因彼时之事将他钉在罪过墙上,再也不肯放他下来;委屈自己已将心意明表,她却连疙瘩都未解开,他的心意在她面前真的是一文不值。

李赫含恨抬眸,紧绷的目光份量极重,直直看着龙玉清。

须臾,他冷笑,嘴中说出句与心意南辕北辙的话:“殿下有梅大人,又何需可惜。”

龙玉清的笑挂在脸上。

她无声哂笑,盯着他黢黑的眸底:“忠士又怎会嫌多,当然是愈多愈好。我要鹤亭,但也随时随地会要其他忠士。”

李赫脸上迅速蒙了层乌云。

果然是,她会要很多男人。跟梅鹤亭一样才貌两全的男人。左拥右抱,源源不断。

李赫收回眸光,薄唇绷紧,重又变得肃正。

他不想再看她,不想再看到她身旁的梅鹤亭,怕多看几眼,会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懑。

李赫垂首,低沉的声调中隐约有丝枯涩,“臣愿殿下心想事成。”

这回话在龙玉清看来是阴阳怪调无疑了。

龙玉清暗自嗤笑了声,将头扭过去跟梅鹤亭说话。

明明敲山震虎的目的已达到,心中那股气却愈来愈旺。

逆臣贼子,只有她对他阴阳怪调的份。谁准他朝她这样了?!

今日所见,对其无情冷硬的心性更是深识一层。

紫蝶性命堪忧,他面色自若,云淡风轻地观看。

她将紫蝶的生死权交由他选择,他事不关己地踢回来。

真是冷清冷心,为达目的不惜所有,比起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类人,都难控得很,也难以屈服。正如她。不论是何处境,宁死也不会屈从。

龙玉清熟读史书,深知此等心性堪当大任。

她自小也是如此要求自我。

不知,跟臧婉月是否也是如此。

与梁国有了嫌隙,一转身,便对臧婉月倍加疼惜,以示诚心。如此,一举两得。

会否,臧婉月说的都是真的?

想到此,龙玉清甚觉受辱,心中怒火无论如何也灭不下去。

怎么,她还给这对奸恶男女制造了契机?

白让他们乘机快活了一把,也未将齐梁分出道缝隙来?

这简直是对她的嘲讽!

恐怕他们心里也对她这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屑罢?

……

回至宫中,沐浴过后,龙玉清心中怒气却仍未消减,甚至有愈来愈暴躁的迹象,只觉气不顺畅,全身上下,哪里都不舒爽。

她在殿中走来走去,忽而扬手,将李赫呈上的说明日启程返齐的辞信扔飞出去。

她脑海中回想着离开仙泽湖时,臧婉月挽着李赫手臂下船的情景,不知是体弱还是甚么,臧婉月身子一下歪进李赫怀中,李赫好生护着她让她小心些,两人低声细语,一副两情缱绻的样子。

龙玉清如芒刺在背,浑觉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被他们羞辱得难受。

她暴躁不堪,从书房抽屉中拿出那个木雕小龙,“砰”地扔到地上。

这还不解恨,又过去使劲踩,使劲跺。

发泄完后,她“哗”地掀开帷帐,呈大字型平躺到榻上。

过了会,她长吐口气,忽而烦躁地坐起身来,朝外面道:“更衣!”

慧珠带着两个侍女进来,为她更衣束冠穿靴。

穿戴整齐,龙玉清佩上宝剑,径直出宫,往齐王府而去。

先遣官已去齐王府递了消息,龙玉清一到,李赫已候在王府大门。

他眼神清明,与龙玉清对视,而后俯首行礼:“参见殿下。”

龙玉清重重看他一眼,擦身进去,故意撞到他手臂,“免礼。”

她轻车熟路走至大堂,对身后的一干人等冷声说:“退下。”

“是。”

见皇太女杀气腾腾,蓦然来访,王伯疏和盛佑等部将不明其目的,退出时略忧心地看了眼主君李赫。

堂中只剩了龙玉清与李赫。

龙玉清剜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书房。

顿了片刻,李赫也跟进去。

见他进来,龙玉清拿过他书架上的书就撕,碎页扬得到处都是。

李赫不发一语地看着,没有阻挡的意思。

他挺拔的身影立在她身后,眸中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以及漫天飞舞的书页。

少女的怒火是显而易见的,在张牙舞爪地发泄着,如洪水般统统泼到他面上。

高大的年轻男子眸中也蓄着怒火,正一点点焚向四肢百骸,大有燎原之势。

她心中有火,他也是。一直未曾消掉过。

不知撕了多少本书,手都疼了,龙玉清才停住。

她望向李赫,眼神上下直扫,从未如此赤裸过。

李赫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唯有黢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他仪表堂堂立在那里,气宇轩昂,一身的英武之气,龙玉清打量着,眸中欲望更强烈。

誓不屈从的逆臣贼子,油滑不贞的狗男人,笑里藏刀算计她的双面人……她要将他玷污。

要在齐王府,在他的部属眼皮子底下,在臧婉月身旁,将这人面兽心的伪君子狠狠睡了,才能扑灭心中那熊熊的不忿之火。

龙玉清生硬地问:“李赫,你是不是童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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