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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荒唐的梦

 

样,并没有外人,除了淳贞女帝母子三人,便是李赫。

龙玉清来晚了些时候,一来便抱歉:“我方才有事耽搁了,让母皇和李王兄久等,实在不该,我先自罚一杯。”

淳贞女帝半开玩笑道:“我们倒没甚么,你去求你恩人谅解罢!”

龙玉清便斟了半杯酒,来到李赫面前,诚心道:“李王兄,我非故意怠慢,只是事急脱不了身。我干了这杯,向你赔罪,如何?”

胡话张口就来。方才与梅鹤亭说话那样子,哪里像急事。

李赫唇角牵动,淡笑:“这有何妨。殿下忙的都是要事,自然是先顾要事。”

他将酒杯低放,与龙玉清的酒杯轻碰,仰首将酒喝干。

“还是李王兄爽快!”龙玉清面露欣喜,也将那半杯一饮而尽。

中山王却不明白,问:“阿姐,你为何只饮半杯?”

龙玉清自有她的道理,“今日宴请李王兄,是为了向他表谢对我的救护之恩,一会还要去敬李王兄,方才这杯只是为我迟到致歉,若全满上那谢救护之恩时,该当如何?”

淳贞女帝笑望着李赫,满面慈祥,“王侄,清儿年纪小,脾气又大,做事难免冲动。她也与我说了,细想一下,之前那是误会。今日既是谢你恩情,又是向你赔个不是。”

李赫一听,连忙起身,躬身俯首:“臣不敢。皇上至圣至明,臣心可鉴。”

李赫心中明白,淳贞女帝与龙玉清不计前嫌向他示好,定是有所图。

他愈发谨言慎行,黢黑双目深沉如潭,不动声色地暗察着淳贞女帝与龙玉清的一举一动。

淳贞女帝叹道:“经历波折,才知忠臣可贵。那日所有人目睹王侄被清儿下令围剿,之后又坠崖失踪,朕担心清儿之余,也更担心无法向齐王兄交待,真是夜夜难眠。熟料齐王兄海量,连怨愤之言都不曾有,还宽慰朕说你们二人一身本事,定不会有事,派了人来一同找寻。如今,你们二人总算平安归来,我不止要谢王侄对清儿的照拂,也深深感激齐王兄之宽宏大量。朕已备好大礼给齐王兄,待王侄离京之日一同捎上。至于王侄的谢礼,朕便先卖个关子,宫宴之后自会揭晓。”

李赫听她说得如此感性,硬将忠臣大帽扣在他们父子头上,心中已有不详猜测,话题敏感,也不宜多言,他只矜持地谢恩:“忠义乃臣子本分,皇上过奖。”

淳贞女帝望着下首挺拔的年轻男子,在他低首的瞬间,眼中锋利光芒一闪而过,待李赫抬首时,又变成了和蔼的长辈模样,问道:“婉月身子不好,长途跋涉恐伤元气,王侄不若在京城多住些日子,待婉月彻底养好了再走。”

龙玉清也适时地说:“正是。武状元殿试即将来到,听说有个剑术了得的考生,李王兄帮着一同面试可好?”

她眼神热烈地望着李赫,眸中盛满了灿星,像懵懂无知的少女望着自己崇拜之人。

故技重施么。但他不会再受蛊惑的了。

李赫没有看她,只是清浅地笑:“父王和母妃对臣思念成疾,让父母担惊受怕已是不孝,想到臣便坐立不安,故而后日便要动身返齐,还望皇上和殿下见谅。”

不说他原本就知京城不是久待之地,眼下这母女一心劝他多留时日,他心中更是疑窦丛生,不知她们葫芦里到底卖的甚么药,一言一行俱加小心。

听得李赫所说,淳贞女帝称赞他一片孝心难得,又转了口风,赞成他早些回去,龙玉清也并未再说甚么。

且说中山王听着他们双方客套了许久,一来一回说的都是正事,他插不上嘴,也不敢多说,生怕被皇姐斥责。

眼见大人们说得差不多,他总算能说上一句了。

不过他心中所系都是细碎之事,听李赫立即要走,京中就剩他一个藩王了,不免没意思,便问李赫:“李王兄,若后日走,婉月姐身子能吃得消么?”

李赫回道:“婉月这两日已有所好转。快些赶路,应当是可以的。”

中山王为他们开心,眼中闪着亮光:“王兄一回来,婉月姐的病也好了大半!说起来,婉月姐对王兄真是一片痴心哪!”

他转向淳贞女帝,绘声绘色描述去山谷中接皇姐那日见到的:“母皇,你是不知,那日婉月姐一见到李王兄有多么激动!竟拖着病体一鼓作气飞奔过去,跑得比我都快!哭得很是委屈,我看李王兄感动得都说不出话来。患难见真情,这才是真正的两情相悦,让人艳羡!”

中山王眉飞色舞说着,李赫听着,面色沉静,看不出甚么情绪,在帝王面前无懈可击地恪守着臣子言行本分。

龙玉清摇着玉扇,似笑非笑地听着,并不看故事的主角李赫,而是看着自己胞弟一开一合的唇。

李赫眼睛的余光能将龙玉清举动看得一清二楚,见她那模样,他怎能不知她心中所想。

而中山王偏偏还停不下来,滔滔不绝:“以前总觉李王兄不是儿女情长之人,那日才知,是深情只对一人,我们旁人没有机会见到罢了!对伴侣态度可窥人品,都说君子难求,在我心中,李王兄确是表里如一的真君子!”

龙玉清身形动了一下,似是暗撇了下嘴,直接扭头看别处,不愿再听胞弟废话。

李赫将她举动尽收眼底,隐约有芒刺在背之感。

其他人不知,但他与她心知肚明: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却听淳贞女帝颇惆怅地说:“子女成家,父母也了却一桩心事。齐王兄明年春便是当公爹之人了,朕还不知何时能吃到女婿所奉之茶。”

龙玉清面上登时带了不悦,“母皇,好端端说这个干甚么?别人美满那是别人之事,我才十六岁,缘分在哪方还不定,有何可愁?”

大概是饮了几杯酒的缘故,淳贞女帝变得多愁善感,也不忌讳在李赫面前谈家事,她摇首叹气:“今日王侄在此,也不是甚么外人,我也就说了。清儿跟克明真是托生错了身,克明胆小柔善,清儿性子却比男子还要悍勇,朕真是担心无人敢娶。”

为父母者总是将子女看得透彻。皇太女其实就是个生着女人身子的男人。李赫也如此想。

但他并不觉得这样会削减她作为女子的魅力。

在齐地长大,他所见过的女子,大都柔弱羞怯,从不会到处见人,更不会在众人面前高谈阔论,并严遵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之纲。愈是世家小姐,愈是严格。

而皇太女,却完全不将这些放在眼中。她不仅饱读诗书,还剑术高超,完全无需别人保护也能在外闯荡自如,甚至,旁人不合她意,还会被她那一身本事威胁性命。

她不仅言行举止跟男子一样,还有女子特有的狡诈机敏,善于利用她女子特质达成目的。

这一切,唯有他的心明明白白知道他真正所想,他永不会表露,更不会让外人瞧出端倪。

李赫便礼节性地劝道:“缘分自有天定,皇上何须担忧。”

中山王也跟着说:“母皇,我早替皇姐查过了,皇姐属相是马,与属相是虎的最为相配!相士说马和虎都是精力充沛之人,很容易被对方吸引,并且啊,属虎之人有远大抱负,属马之人果断麻利,两人共同前进是最合的了。”

淳贞女帝心中暗叹,她这幼子怎就跟三岁稚儿一样,看不开脸色。

难道他这么快就忘了,李赫属相便是虎,去岁她赐婚时,也考虑到了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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