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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

 

楚琳琅一看就知道她犯病了,心里也是叹息一声。她真怕这位小友若真有侍奉陛下的那天,会在龙床上给陛下烫平被子上的褶皱。

到时候,陛下恐怕没有夫子那般的好脾气吧?

所以她赶紧找借口说要去闹一闹新房,看看关金禾,这才转移了话题,将陶雅姝拉走了。

只是在她二人走后,有一人从一侧屋角悄悄转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陶四姑姑陶慧茹。

原来方才在酒席上,陶慧茹突然发现,以前那些跟她知无不言的夫人们都不靠前了,有几次,原本别人说得热火朝天时,她一插言,便冷了场子。

几次之后,陶慧茹才察觉自己还真小看苏氏了。

借刀杀人

苏氏能撬动陶慧茹, 也是有原因的。

别看谢胜的官职不高,却是个京城官场上的老油条。

当年他也是杨巡麾下的部将。

杨巡战败,整个杨家被满门抄斩, 无人敢站出来为杨家发声。

可这不代表杨家的人脉尽断。当年杨巡扶持起来的武将, 还有许多弃武从文了,如今也是担任着大大小小的要职。

所以朝中杨老将军的旧部, 也是隐隐自成一系。只是他们对杨老将军的敬重不好外露, 隐而不发罢了。

而在民间,杨巡的威名从来都没有削弱过。

这么多年来,因为杨巡的尸首没能回归故里,民间还演绎出了许多杨巡未死, 至今仍在北地保家卫国的传说。

就连北地民间自发的抵抗荆国入侵的民兵团, 都打着昔日杨家军的旗号。

杨巡已经成了大晋子民绕不开的情怀,尤其是朝廷与荆国关系紧张时, 更会让人对老将军心生怀念。

就在前几日, 那个苛察使节, 在驿馆喝得酩酊大醉,竟然趁着酒兴,将陪他饮酒的歌姬活活掐死, 还衣衫不整地抛出了驿馆之外。

为了不影响两国议和, 这等骇人之事被驿馆的官员按压了下来。

这种忍气吞声, 不免又让人怀念杨将军尚在的荣光岁月,那时大晋官员, 何至于在荆国的虎豹面前这般卑躬屈膝?

所以当初杨巡一系的官眷们都感同身受。

而苏氏暗恨起了陶慧茹,不免会聊到这个杨家独活的儿媳妇的人品,

她这番言语暗示, 也让许多旧人想起陶慧茹当时在杨家和太子一系间, 微妙的处境和一些影影绰绰,关于她出卖杨家的谣传。

总之,这个节骨眼,陶慧茹与昔日旧事联系在一起,让人心里膈应!

陶慧茹也是心知肚明,是苏氏背后说了她什么

不过她方才一路跟来,却并非要跟楚琳琅对峙。

方才吃饭的时候,因为无人与她闲聊,她便得空打量起了斜对面的楚琳琅。

年轻轻的小妇人,正是年华正好的时候,因为没有生养,那脸蛋紧绷得跟小姑娘似的。

可当陶慧茹的目光落在她光秃秃的腕子上时,眼睛却不由得狠狠一眯。

因为那腕子上,似乎有睡压了一夜后,摘了镯子的痕迹,楚氏的肌肤赛雪,也是太娇嫩了。那镯子内侧的花纹压痕,还没有完全从她白皙的皮肤上彻底消退呢。

那花纹看起来有些模糊了,并不好辨认。

可是陶慧茹却一眼认出那是佛咒“呗玛”,即莲花之意。

这样的手镯压痕,她也曾在一个人的腕间雪肤上见过。

那便是昔日好友温氏。那时她总是爱在自己面前炫耀杨家的传家玉镯。

她分明记得那玉镯的里面就是篆刻着这样的字体。而且这祖传的玉镯上本不带字。

可温氏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有些不适应,夜里总是失眠。

于是杨毅便拿了祖传的玉镯,去皇寺恳请灵云大师加持,并且题下莲花咒语,以佛莲净化温氏的烦忧。

因为玉镯内侧不好雕刻,弄不好就会琢裂玉面,所以杨毅又花重金寻了能工巧匠,才雕出了这样如花蕾包裹着的两个字,也代表了杨毅当时对温氏独一无二的心意。

那时温氏每次炫耀,陶慧茹都是表面含笑,可心里却酸涩难忍得很。

后来,温氏疯了,她如愿做了杨家儿媳妇,可她问起那祖传的要给长媳的玉镯时,杨毅却轻描淡写地告诉她,镯子让温氏摔坏了。

陶慧茹虽然有些不甘,却也信以为真。

可万万没想到,有一日,她会在另一个小妇的手腕子上见到类似的压痕!

当楚琳琅的目光拨转过来时,陶慧茹不露痕迹地垂下了眼眸。

可是她的心却是一路跌到了谷底。

她敢肯定,那篆体绝无仅有,不会雷同,也就是说楚琳琅的手里有那个杨家祖传的玉镯子!

去了江口好不容易被湮没的疑问,再次在陶慧茹的心底疯狂升腾生长。

楚琳琅跟那疯妇是邻居……难道是这楚氏小时,无意得了那疯妇的玉镯子?

所以酒宴之后,她想要找这楚氏聊聊,探探她的口风,问出她之前戴的是什么玉镯子。

却不曾想,无意中听到陶雅姝跟楚琳琅问起了那个夫子。

这原也没有什么,因为这二人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不过寻常的同窗闲聊关心着自己曾经的夫子。

当初在绿洲遇险时,陶慧茹可是看过她的这个侄女给廖静轩嘘寒问暖地送药换药。

只是当时兵荒马乱,大家都不拘小节,彼此照顾伤情,谁也管顾不得这些了。

是以,陶慧茹也不太在意。

可她这个侄女,向来都是不说一句闲话的。她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拉着楚琳琅躲起来闲聊,却只重点问夫子,必定十分在意这个人了……

想到这,陶慧茹倒是失笑恍然——闹了半天,她传了半天的闲话,居然传错了对象!

她那个爱干净到了极点的侄女,中意的却个是呛毛拖把一样的邋遢男人。

陶慧茹忍不住笑了一会,她的儿子陶赞却寻了过来:“母亲,你在笑什么?”

陶慧茹理了理儿子的衣襟:“没什么,就是捡了些别人的笑话……对了,我已经跟太子求了恩典,让你去皇寺官庙领了祭祀闲差。虽然官职不高,但能熟悉祭祀流程,对人也大有裨益,你这几日就不要出去玩耍,将祭祀的章程背上一背。”

陶赞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母亲,你都是半个出家人了,怎么还要把我也弄到那等化外之处,也要让我出家?”

陶慧茹听了,脸色绷紧道:“胡说八道!难道官寺祭祀的官员都是和尚?这等清闲的差事,一般人想求还求不到呢!那孔子当年不也是曾入太庙为官?文雅得很!”

上次她为儿子求官,却遭到了陶国公的申斥。

陶慧茹虽然有些愤恨,却知道自己儿子身为杨家孙辈的身份,的确是绕不开的门槛。

而且眼下边关吃紧,谁也不知接下来会不会有战事发生。能谋求一个皇寺的闲差,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在杨毅离她而去的这么多年里,陶慧茹将全部寄托都交付到了儿子的身上,自然也要为他殚精竭虑,考量前程。

因为无意发现了侄女隐晦心事,陶慧茹也不好上前去问楚琳琅了。

想到这,陶慧茹便带着儿子与主家告辞,出了王家的大门。

那玉镯是压在她心头的磨盘,既然来不及问楚琳琅,她也有法子,倒是可以问问另一个当事人。

于是她打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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