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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梁佑芸站出来主事,国公夫人从忐忑不安变成接受良好, 心都定了下来。
没有儿子, 她还有女儿呢。
尤其是现在梁国公生病,外头的公务,院里的内务, 都是梁佑芸在处理, 国公夫人仗着女儿的势,人也显得有底气很多。
以前她在梁国公面前怯懦的不敢说话, 连多看一眼都害怕, 到现在的敢小声插嘴了, 毕竟当家做主的人是她女儿,她亲生的。
有时她甚至会阴暗的想, 要是梁国公这么病一辈子多好啊。
只是这话她隻敢自己偷偷摸摸想,连梁佑芸都不敢告诉。
“我去看看。”梁佑芸撩开帘子进了内室。
里头的汤药味道更浓。
“父亲。”梁佑芸站在床边, 弯腰柔声轻唤。
梁国公躺在床上,听见声响艰难地睁开眼皮,他吃完晚饭便喝了药,这会儿药劲上来,人昏昏欲睡,声音也虚弱无力,“芸儿。”
梁佑芸温柔一笑,坐在床边,伸手将梁国公扶着靠坐起来。
国公夫人帮忙在梁国公背后放了两个靠枕作为支撑,然后坐在一旁的绣墩上听父女两人说话。
“外头没什么事吧,”梁国公问,“六皇子跟宫里如何?”
梁佑芸摇摇头,“没有,一切都好,亏得父亲您先前带我出去见了世面,否则如今哥哥不在家您又病倒了,公务没人处理,差事定要落在旁人手里。”
梁佑芸低头给梁国公掖被角,微微别开头像是擦了下眼角的泪,再抬脸的时候,嘴角已经挂上勉强笑意,似乎不想让梁国公多操心:
“父亲放心,外头一切都好。文院长跟皇上夸讚了六皇子,这两日听宫里传闻,说是俪贵妃有复宠的苗头。”
“还有哥哥来信,说近日就要到地方上了,信中挂念您的身体,盼望着您快快好起来。”
梁国公嗤笑,紧接着呛咳两声,“他长了翅膀飞远指不定多高兴呢,哪里能想起来我,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但凡他有点出息,现在自己病重他留在京中也能接手国公府的事务,哪里用得着梁佑芸一个女儿家做这些。
现在梁佑芸在外头走动,可算让全京城都瞧了笑话,说他们国公府子嗣不成器,无人可用到让女子出来充门面。
迎亲那次是,这次又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梁国公很赏识长公主朝阳,这才让女儿也跟着效仿。
梁国公面上不显,心里极为后悔,他这些年连嫡子梁佑安都没怎么用心管过,更何况后院里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庶子呢。
要是把权力交到他们手上,他们不会想着怎么维系国公府的权力跟体面,只会想着怎么弄死嫡系承爵。
现在是逼不得已,梁国公才放权给梁佑芸。
说到底,这局面都是梁佑安没能力才造成的。
国公夫人听完这话,忍不住在梁国公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撇嘴,心道:对对对,就她儿子不成器,全天下就六皇子最成器。
“这个太医本事一般,我多日喝药都不见半分起色,身体依旧虚弱乏力,一天下来清醒不了三个时辰。”
梁国公意有所指,故意这么说,“周太医还没回来吗?”
梁佑芸面上平静,微微摇头,“着人拿国公府的帖子去宫里问过了,周太医回家探亲至今还没回来。”
周太医是太医院里资历最老医术最高的一位太医,尤其在解毒方面颇有心得。梁国公点名要他,心里在想什么,场上除了国公夫人听不出来,父女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挑破罢了。
梁国公是拿这事警告梁佑芸,梁佑芸在同他装傻充愣。
因为就算两人心里再有数,目前的这个局面只能这么维持下去,除非梁佑安还在京中。
但梁佑芸刚才说过了,梁佑安这个破局的棋子被梁国公请旨外放做官,近日才到地方上,任期满之前是回不来的,除非梁国公死了,梁佑安才能回来承袭爵位。
梁佑芸掏出巾帕擦拭眼角湿润,声音轻轻柔柔说,“父亲好好歇息,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您。”
她还是那副温柔得体的模样,是让人挑不出错的国公府嫡小姐,只是在这万般不变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跟以前不一样了。
等梁佑芸出了内室,梁国公强撑着睡意喊国公夫人。
“怎么了?”国公夫人问。
梁国公困到话都说不清楚,声音含含糊糊,大着舌头道:“明日,趁芸儿不在的时候,让李五过来一趟。”
国公夫人没听清,“让谁过来?怎么还要瞒着芸儿,你要是有事直接吩咐芸儿去做不就行了吗,您看这半个月里芸儿做的多好,丝毫不输给任何一个男子。”
梁国公掐死她的心都有,“让李五过来。”
李五是梁国公的心腹,今日应该回京了。
国公夫人不太情愿,唯唯诺诺地端着手,小声说,“您都病成这样了,还是不要见外人了吧。”
她道:“有什么差事你直接让芸儿去做就是,我瞧着芸儿做的挺好。”
她何止是做的挺好,她甚至想做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