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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慕收回手,眼里笑意不减,轻声道:“当上管家。”
“不过啊,”朝慕单手提起衣摆,在阿栀晃神的时候已经抬脚迈过门槛,扭身看站在原地的阿栀,“阿栀要是真的想要,今日我便可以将身契给你。”
她站在齐府门内,背着光,身后是高墙深院的府邸。阿栀站在门外,迎着光,背后是宽敞自由的街道,主仆两人隔着一道门槛对望。
阿栀抿了抿唇,望向孤寂单薄的朝慕,先开的口,“郡主这次的话当真吗?”
朝慕忽然就笑了,梨涡浅浅醉人,朝她伸出右手的小拇指,“那我同阿栀拉手指,这次一定当真。”
阿栀往前几步抬脚跨过门槛站在朝慕身前,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试着伸出小拇指,“好。”
朝慕伸手勾住阿栀的小拇指晃了晃,“阿栀当上管家,我给阿栀身契。以此为契,绝不反悔。”
拇指指腹印着拇指指腹,盖下重重一印。
十指连心,阿栀觉得那“印章”像是印在了她心头,引得她心臟轻轻一颤,像是被烙下印记。
朝慕开心了,连走向院中光里的背影都透着股轻快,开口慢悠悠背起《女诫》,“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
她扭头看阿栀,“蒙阿栀之余宠~,赖——”
她反手摸自己良心,美滋滋,“赖余性格之温顺~”
温顺?
阿栀,“……”
这太学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去啊,连《女诫》都敢乱改。
阿栀边跟着她往院里走,边低头悄悄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总觉得被骗了。
宫里人骗她,多数是奔着骗她命来的,所以阿栀警戒贼高,可小郡主骗她好像是骗她感情。
试图骗她主仆之间最珍贵的忠贞之情!呵!
阿栀才不会上当!
阿栀努力忽略鼻前小郡主身上清清浅浅的暖香,以及鬓角处还残留的微凉触感,在心里不停重复着:
她的目标是身契,是自由,是养老种花!
其实“管家换身契”这件事情之前便是主仆两人心照不宣的事,如今说出来好像又莫名多了一股踏实跟保障。
像是口头之约变成了白纸黑字,有了契约之力,也更让阿栀有动力。
至少小郡主对自己说出了她的目的,而不是像小雀的事情那般“忘了”告诉她。
对于小雀被放出来的事,阿栀在吃完小郡主投喂的两块点心后就放下了,她又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丫鬟,还是能分清轻重的。
阿栀只是感觉小郡主的心黑在自己面前是越来越不掩饰了。
不过对于合作来说,这好像也不是坏事……吧。
送走了府中客人,朝慕还是要看书的,四日后便是她入太学考试的时间,朝慕想“努力”一下。
……如果不是阿栀路过窗边看见她趴在桌上睡着了,险些真信了这话。
朝慕睡觉,阿栀还是要忙活的。
宴后跟宴前一样辛苦,半点都不能松懈,毕竟到了要捞油水的时候,傻子才交给别人干自己去休息!
像这种比较重要的府宴,请的又是京中有头有脸的贵女们,聪明人是不会在宴前克扣东西捞油水,否则要是短了什么缺了东西,导致宴会办砸主子丢了脸面,那她这个负责宴会的人,丢的可就是命了。
真正捞油水的时候,是在府宴之后。
这时候客人走了,主人也因宴会圆满成功很是开心,那下人就能从中捞些好处。
比如主子们吃下用下的东西,嘴上说是拿去退,其实都是私下高价卖出去。
到时候随便寻个由头比如“磕了碰了坏了扣了钱”,那中间的差价不全都进了她的腰包吗。
还有,今日摆出许多花,齐府怎么可能养这么些花,自然是从专人那里买来的,现在用完不用了,拿回去退了也是一笔钱。
宫中赏赐的酒食,用过之后便不再入帐,那就可以拿走卖掉。
虽然后厨里的大厨会贪那么一两杯,但他们终究是胆子小不敢多贪,阿栀便可以把这些东西拿过来,换个包装卖出去!
她干这些事情相当熟稔,从没出过纰漏。想在宫里活下去,各处的金钱打点少不了,要是没点“贪”心,腰包里哪能存下银子呢。
不过她也不多贪,否则太惹人眼红终究会作茧自缚,估计这也是她从来不出事的原因。
她贪的那点小钱谁在意呢,根本看不上眼。
不过对阿栀来说,聚少可就成多了。
尤其是如今她的钱匣子里几乎没钱!再少对她来说都是多的。
阿栀心里已经在搓手数钱,面上却四平八稳木着脸没多余表情。
她在外人眼里,永远是那个宠辱不惊清冷板正的大丫鬟。
“阿栀你太棒了,府宴办的这么好,连齐管家都挑不出半点错。”
翠翠今日开心坏了,她头回见识到这么多贵女,也头回见到别人家的丫鬟是什么样,可算是开了眼界。
“我还青涩稚嫩,自然是比不上齐管家做事周到,将来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阿栀余光瞥见志远过来,面无表情说着恭维自谦的场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