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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冷,守夜实在是个苦活累活,加上小郡主晚上不让人进屋伺候,人在外头守了一夜她可能都不知道是谁,所以小燕跟小雀仗着这点,把活直接推给别的老实丫鬟。
比如阿栀。
要不是守夜没睡,今日早上她也没机会在小郡主面前“露脸”,并且阴差阳错“救”了主子。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呦”声响。
小燕跟小雀在洗脚,瞧见阿栀进来,瞥了她一眼,紧接着无视她,继续说说笑笑。
阿栀如往常般,老实木讷话很少,自顾自往床边走。
屋里空小,像洗脚盆这种东西用完都随手放在床下,等用的时候再掏出来。
阿栀扶着床板刚弯下腰,就听见细弱的声音喊她:
“阿栀……”
阿栀顺着动静侧头看过去,发现是四人间里的另一个丫鬟翠翠回来了。
像翠翠这样的老实丫鬟,是没资格坐在桌边照着油灯洗脚的。
她坐在床边矮凳上,瘦小的身影几乎被笼罩在黑暗下,极其没有存在感。
翠翠努力睁大小圆眼跟阿栀使眼色,目光在阿栀跟她的床铺之间来来回回。
阿栀“瞬间”懂了,站起来爬到床上,伸手往自己的床褥里摸。
离开时还干燥温热的被褥,如今冰凉潮湿,柔软的枕头更是用力一挤就会出水。
阿栀跪坐在床上,抖散自己被人浸了水的枕头和被褥,垂眼看着床铺,声音平静,“谁干的?”
桌边小燕跟小雀看过来,翠翠立马低下头,假装在安安分分的洗脚。
翠翠胆小怕事,能念在同被欺负的份上提醒阿栀就已经是极限了,毕竟两人认识时间不久,没说过几句话也不在一起做工,没太多情分。
“不知道,”小雀眨巴眼睛问小燕,“你看见是谁了吗?”
小燕摇头,“没看见。”
她随手指,语气毫不在意,“可能是翠翠吧,说不定她喝水的时候手滑泼你被褥上了。”
翠翠就知道!
她鼓起脸颊,想瞪两人又不敢,隻愤愤地低头搓衣角。
小燕声音脆响,“下午刚抱回来的被褥晚上就湿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没有这个福分享用。你看看被子都不想让你盖,屈辱到自己把自己都哭湿了。”
说完她笑了起来,小雀也用手背挡着唇。
“我再问一遍,”阿栀侧头看向两人,“谁干的。”
小燕跟小雀丝毫没把她当回事,两人你戳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玩闹了起来,笑声刺耳。
翠翠看阿栀有些可怜,小声说,“要不你晚上跟我挤挤凑合一夜。”
等明天出了太阳,再将被子抱出去晒晒。
小燕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听到翠翠这话,立马叫道:“轮得到你充当好人?”
她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你可知道人家阿栀是什么身份,人家马上就是‘小’郡主房里的‘大’丫鬟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人家挤一挤,你愿意人阿栀说不定还不愿意呢。”
翠翠缩着脖子不敢再出声。
阿栀本来跪在光线边缘的床上,如今从床上下来,一步步走到光里,正视小燕跟小雀,“没人承认是吧?”
知道她被小郡主送了被褥的只有小燕跟小雀,如果不是她们干的,在她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两人就会幸灾乐祸地跳起来告诉她这件事情,不会老神在在的装作不知情。
小燕低头看自己指甲,小雀左右乱看就是不跟阿栀对视。
两人干这事的时候,翠翠其实看见了,但小燕跟小雀笃定翠翠胆小人怂,不敢把这事说出来,所以全都在跟阿栀装傻,让她吃闷亏。
“好。”阿栀笑了下。
她转身走到翠翠面前,蹲下问她,“洗完了吗,水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翠翠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却立马将脚丫子从水里捞出来,双手抱着腿弯,点头,“好。”
阿栀端起翠翠的洗脚盆——
转身就把一盆温凉的水倒在小燕跟小雀相邻的两个床铺上。
“哗啦”一盆水泼下去,连被子加枕头湿的干干净净。
小雀瞬间尖叫起来,“我的被子!”
她也知道冬天晚上没了被子会冷。
小燕眼睛更是瞪圆了,直接站起来,碍于脚还在盆里,只能伸手指着阿栀,气到直跺脚,水声哗啦,“你个贱人你干什么?!你疯了!”
阿栀把盆递还给翠翠,不以为意,“哦,不好意思,手滑~”
她看向小燕跟小雀,“既然没人承认,那大家今晚谁都别想睡。”
“你个贱人!”小燕忍不下去,湿脚踩着鞋,弯腰端起自己的洗脚盆,兜头朝阿栀泼过去。
阿栀伸手扯过小雀的被褥挡在身前,要是说刚才小雀的被隻湿了表面,勉强还能盖,现在小燕一盆水泼过来,里子也湿了。
小雀:“?!!!”
小雀震惊到难以置信,僵硬地扭头看小燕,胸口起伏剧烈,然后攥拳发出尖叫声,“啊——”
小燕一时心虚,毕竟两人今日才说联手合作,“是她,是这个贱人拿你被子挡水,都怪她。”
小燕为转移小雀注意力,直接抡起盆朝阿栀砸过去。
小雀也趿拉着扑上来撕扯。
翠翠惊呼一声,抱着盆挡在身前,心里替阿栀捏了把汗,“你们、你们别打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