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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节

 

小七笑眯眯:“好。”

殊不知,等谢珣那边派人来问时,小七双手压在腹部,睁着眼说瞎话恭恭敬敬道。

“让世子放心,崔侯人前人后并无不妥,君子有礼也从不入娘子的东院。更无不轨举止。”

“奴婢会继续盯着,稍有不对,定然急报。”

这孩子与崔家有缘

又过了两日,平静的盛京城,底下早已波涛汹涌。一股妖风,不出半日的功夫,吹遍了城中各地,便是不起眼的旮旯处也没放过。

谣言四起,越传越离谱。不知源头,亦不知真假。

很快,沸沸扬扬。

说什么的都有。

第一个版本。

只见百姓成群的议论不休。

——听说了吗?提督夫人好一番蛇蝎心肠,将亲生女娘塞入卫家那位,是手头太紧为了换钱。

——此话不妥,她可是提督府上的主母,怎会不宽裕?

——骗你天打雷劈!她这种人又不是大家族里头出来的,乡村野妇出身,自然粗鄙见钱眼开。卖女儿算什么?只怕哪家府上招婿,给的银子足够多,她也是愿意将儿子给推出去的。

第二个版本。

——什么提督夫人见钱眼开,她一个妇道人家莫不是还能做提督府上下的主?

——颜家上下是蠢的不是?颜女娘嫁谁不好,用得着嫁给他卫熙恒?分明是卫家逼颜家的。这些达官贵人,私下脏的很。谁知颜卫两家暗中做了什么交易。

说着,有人露出一抹意味声长的笑来。

——卫大公子的事,那就更有趣了。照理儿说,他这个年纪早该娶妻生子,这些年却一直养病。这病也的确厉害,娘们似的那地儿如何也硬不起来。什么药都吃了,愣是不管用。人哪有不疯的?无非强撑罢了。只是可惜了人女娘,命不好这嫁过去得守活寡。

第三个版本就更厉害了。是传的最快,也最让人津津乐道的。

——前面两个都是假的!听好了,我说的才是真的!

挎着篮子的婆子,指点江山最是激昂不过。一张嘴吐沫横飞。

——颜家的水实在太深,两家一前一后放话,说是卫大公子同颜女娘两情相悦,呸!狗屁的两情相悦。就连街上卖狗肉的彪形大妞,身上赘肉都有八层那个,都知要找个俊俏小生。难不成,那颜家女娘是傻的不成,可不就是被逼的。

——你们可知为何,提督夫人这般满意那卫家姑爷?

——事已至此,老婆子我也不隐瞒了。分明是那提督夫人对卫大公子心思不纯。可她已是人妇自不能如愿!得不到也就丧心病狂让自家女娘上了。好歹最后也能成一家人。

——如何不可能?卫大公子是毁了容,是丑陋不错,可万一那提督夫人就是口味重,便好这一口呢!

第四个版本。

“……”

第八个版本。

“……”

众说纷纭,第十五个版本

“……”

为此,

提督府外的游客比往日多了五成。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提督夫人耳里。

她恼怒不已,冷着脸砸了屋内所有的瓷器。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如此算计诽谤!”

奴才战战兢兢跪了一地:“主母,可要去查?”

“查?光是外头的谣言,不说百个,也有十余个,说什么的都有。越离谱越传的火热。同一时间四地猛的各起,这种事如何查清?难不成还能将盛京的百姓全抓了?”

婆子忙劝:“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好让那些鼠蛇之辈得逞钻了空。这些人也不知安的什么心。大娘子您还是快快寻老爷和太夫人商议,如何平息舆论为先。”

“虽说是假的,可耐不住那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都在看夫人您的笑话。若是不去澄清,只怕都能以假乱真了。”

————

不比颜家,大理寺这些时日倒是清闲。

崔韫刚搁下手里的笔,却见即清从外匆匆而来。

“爷,老太爷今日出府,八成是去见三皇子了。府中留下的影卫察觉不对,忙送了信来。”

崔韫拧眉,换下一身官服。

“人在何处?”

“茗庭雅阁。”

他淡淡道:“走。”

茗庭雅阁是盛京最出名的茶馆,为文人雅客最爱去的地儿。

一处雅间,茶香袅袅。

姬誊煮着茶水,他对面坐着冷着脸的崔老太爷。

他倒也不气,神态更是难得的恭敬:“您老是真不愿见我。”

崔老太爷继续冷着脸:“年纪大了,三皇子多担待。”

姬誊撩起袖摆,将煮好的茶水倒上,直起身子双手送到崔老太爷面前。

“这是茶楼刚到的龙井,您尝尝。”

崔老太爷看他这般姿态,愈发的心梗。

偏偏没法气,也无处可气。他沉重的闭了闭眼,也不知多了多久,这这才伸手去接。

他的手有些抖:“您现年几何?”

姬誊道:“比崔韫大五岁。”

崔老太爷又陷入沉默,随后将茶盏放回桌面。

也不知多了多久,他终究叹了口气。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熏炉上。

“原先,我是不愿见你的,人老了,总会变得固执。这些时日想的也颇多,寻思着该见你,可又怕见你。怕无法同崔家列祖列宗交代,也怕无法同家中女眷交代。可你舅父邵婺这些时日频频入我梦。”

“你应当知晓,当年,他同崔旸私下情如兄弟,”

姬誊温声道:“是。母妃在时,时时提及。”

让他这辈子莫忘恩情。

眼下,他羽翼已丰,已不是当年自身难保的少年。

“这些年过去,时局已变,有些仇我不能忘,他……也该知晓。”

“说来也惭愧,我来此并非同您抢人,只是也存私欲,他合该去舅父舅母坟前上柱香。”

崔老太爷垂下眼,背脊也没那般直了,仿若苍老了数十岁。

“邵婺同你母妃兄妹二人,生前对我也是尊敬。”

“我儿崔旸没了,长孙崔柏也没了,是人也总有私心。我总想着留住韫哥儿。”

“你许是不知,当年淮安王府遭难,崔旸冒大不韪将他带回来时,原先是要送去恭亲王府的,偏那日儿媳殊予难产,幼婴夭折。我痛惜不已,他小小一团被我抱在怀里,却那么乖的握住了我的拇指,牢牢的不松开。”

崔老太爷总算有了些许笑意,却极浅,风稍稍一吹就散,随后凝结成了愁。

“我便做了个决定,这孩子与崔家有缘。”

他低低道。

“石韫玉而山辉。我便给他取名为韫。”

屋内陷入死寂,再无说话声。

而本该推门而入的崔韫,彻底僵住,煞白了脸。

你玩的,比我还野

他这一生的失态屈指可数。

崔韫手如灼烧缩了回去。他沉默的立着,眸色愈发的浅淡。

里头的说话声还在继续。可他却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

崔韫颤抖的阖眼,待睁开后大步离开,行动间却有落荒而逃的意味,以及彻底的一团乱麻。

这些年,他曾一度过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拼了命的往上爬,最后的结果是——他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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