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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她讥讽的上下打量男人一眼。

最后落在那一动不动仿若被吓着带着面具的孩童身上。

“不过是个走卒打扮的,你能给的了几个银子?”

“起先,你若好声道个歉被我骂几句,看在今儿除夕的份上,这事也便算了。眼下,这事绝不能私了。”

“倚翠,把那小鬼带过来。”

男子一下子激动起来,面目也变得扭曲。

“你这是作甚!再如何有错也是我,哪有抢我女儿的道理?”

周围跟街的百姓纷纷围了过来。

一强一弱,对比鲜明。

很多时候,人们总是潜意识的认定总是弱势一方受尽了委屈,也便将那自以为的仗义之心站到强势之人的对立面。

“你这女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人活一世,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大过节的,我看这件事也便罢了,你看看,孩子可怜的都吓傻了。”

沈婳没说放,成贵自不会放人。

双方僵持着,眼看着指指点点的人愈来愈多。而中年男子的脸愈涨逾红。

“你的女儿?”

沈婳嘲笑。

“你一身打扮最是寻常不过,这身冬衣想来洗了又洗,已褪色,瞧着也不保暖了。”

“这孩子的一身,是云想阁的新品,上头的绣花我更熟悉,出自丰州沈家绣坊。”

“若说她是皇家子弟我都信,可说他是你女儿,我倒想问问你是哪儿偷的?”

话音一落,周边一静。

成贵一脚将人踢到地上。男子死死不肯松手,连带着女童被带的往前踉跄。

她一声不吭,实在不对劲。

倚翠顿时变了脸,同凝珠合力将女童拉倒自己怀里。

沈婳走上前,打开女童的面具。

小女娘模样再娇憨不过,俨然是被精细养大的。也不眨眼,就这样呆呆的。眼神没有焦距。

中年男子嘶声:“你休要污蔑我!”

“污不污蔑自有京兆府定夺。”

沈婳淡淡道:“成贵,报官。”

“呸!丧尽天良的狗东西!”百姓纷纷开始骂。

“报官,这事必须报官,要不是这位娘子,想来孩子都被拐走了!这些年盛京丢的孩子还算少吗?这些拐子就不怕天打雷劈!”

倚翠:“娘子,那这小女娘。”

沈婳最怕这些:“一同送去。顺便打听打听谁家丢了孩子。”

说着,她正要将面具重新给女童带上。就见她混沌茫然的眨眨眼,似有了意识。

沈婳:“喂!你是哪家的女娘?”

崔绒浑身都在抖。

“哇!”哭声惊天动地。

看着就让人心疼。

沈婳被吵的耳朵疼,连忙对倚翠道:“送走,送走,快送走。”

你现在玩的都是我玩剩下的!

崔绒眼圈通红。她年幼,脾气也拗。即便不明适才多艰险,她却抱着倚翠:“我不走!”

嗓音又哑又奶,配着她肥嘟嘟的精致脸蛋,异常可爱。

倚翠便也瞧见她手腕处被捏出的红痕。她蹲下身子同崔绒平齐。

“疼吗?”

崔绒顺着倚翠的视线看过去。

那后知后觉的痛觉,一下下卷席小女童迟到的神经。

她伸出指尖,明明只是个粉粉糯糯的团子,这会儿,气势凌人的指着中年男子。

“你是谁,胆敢伤我?”

“我要让二叔杀了你!”

她一字一字的恐吓:“你!完!蛋!了!”

沈婳那双眸子,仿若能洞察人心。

她担忧的只此一点。

若真是拐子,见这小娃娃能卖个好价钱也便算了。

毕竟沈家不过商户,内宅却皆阴谋算计,何况盛京里头的数不尽的妖魔鬼怪。若这中年男子是拿钱为人办事……

那涉及的便是高门显贵的腌臜事。若再往上大胆猜测,也许同党派皇位纷争有关。

不管是非与否,将算计用到娃娃身上,手段实在是恶劣且令人不齿。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猜测。

如今的沈婳,看什么都用最坏的角度揣测结果。

她难得耐着性子:“不去衙门也行,你二叔是哪位?我让人送你回去。”

崔绒却是警惕的看着沈婳:“你为什么要问我二叔,你是不是也想做我二婶?”

崔绒仰着脸,眉毛皱起又松开。

“你这样的,不行。”

游玩的心思搁浅,她转身踩着绣花鞋往回走。背影可见气势汹汹。

崔绒:“恼羞成怒了。”

“可没办法啊,谁都想嫁我二叔,我二叔娶不过来。”

“要不你排个队?”

沈婳:???

一直以来只有她嫌弃别人的份,哪有轮到他人挑挑捡捡?

哪儿冒出来的二叔,就算人在她面前,她都懒得多看一眼。

她气笑了。小鬼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

成贵见状,只好压着男人离开,与之陪同的,是自告奋勇的几名群众去作证。

“沈娘子。”

走近小巷,有藏色耐脏袄子的妇人细声唤她。妇人身姿窈窕,唇上还点了胭脂。

小巷住的也就这么几户人家,即便妇人眼生,沈婳也猜出了她的身份。

正是不久前被打的严嫂子。

若仔细去了瞧,她眼皮那处还带着青紫。

沈婳正要回应,却忽然一顿,似想到了不好的回忆。

她抿唇,随意的点头,做完这些便朝梨园而去。

女娘浑身上下都带着娇气和精致。如天上的云那般,高不可攀。严嫂子羡慕又讪讪的收回视线,唯恐脏了沈婳的眼。

她晦暗的咬唇往回走。

“人家是富贵身份,即便落魄住的也是梨园,身上的穿戴哪个是便宜货,你也是自找没趣,瞧瞧,她可搭理你了?”

严雄讥笑讽刺。

“梨园的人挨家都送了粽子,独独咱家没有,你说,是不是觉得你脏?”

严嫂子眼圈一红,不愿听这些,就准备去厨房。经过他时,却被严雄一把攥住手腕。所碰之处,是上回用细柳树条抽出的血痕,她当即疼的白了脸。

男人靠近她,在她唇上咬了咬:“同你说话聋了不是?听话些,莫总让我罚你。”

“都说了,我是喝酒没忍住,往后定然不会在喝了。今天也买了药赔罪,你也莫同我置气了。”

不会再喝?

这种话,她听多了,也彻底不信了。

“我不知能和你说什么?”

严嫂子是挣扎的恨意:“你离我远些。”

严雄倏然黑了脸。

“你还真当自己是良家子了?你是我从窑子里买的,伺候过的男人一只手都数不清,我赎你出虎狼窝,又娶你进门,哪点对不住你了?”

“你扪心自问,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严嫂子难堪的抽泣一声。

她浑身充斥着最低贱底层的无助,和那深陷泥泞的悲凉。

严雄身形瘦弱,皮肤黝黑,同严嫂子站在一处,甚是不匹配。

可严嫂子也曾视他为后半生的依靠。

她嘶哑道:“良家女谁又甘愿自轻自贱,继母不慈,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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