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桑窈越想越觉得难过,她半阖着眼睛,悲伤的连慈眉善目都装不下去了。
原本在桑窈眼里只要睡一觉就能达到的行程,好似变的漫长了起来,一直到长夜将至,天上繁星点点时,马车才缓缓驶入皇城。
桑窈一路都在想这件事。
甚至她都忘记了要去问谢韫关于他到底亲没亲的问题。
她虽然是个没什么追求的人,也不在意自己以后会嫁给谁,但她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好好活下去。
明明她已经很努力的不去招惹任何人,也一直把她爹的话记在心里,除了谢韫,惹不起的人她从来不会去招惹。
为什么事情总会发展到这一步。
她真的很烦,也很无力。
在这种时候,她突然间狠狠地共情了她的爹爹和姐姐,为什么他们会对地位如此的执着。
就像是此刻,明明偷情的是戎晏和明融,她不过一个旁观者,却要如此担惊受怕。
害怕自己小命不保,害怕自己无意间听见的东西连累她的家人
而反观谢韫……
谢韫却可以像没事人一样,他昨夜救了她,那两人想必也知道他俩是一伙的了。
可谢韫应该不会害怕吧。
他以前还说,该害怕的应该是那两人呢。
想到这里,桑窈缓缓坐直身子。
一个想法不经油然而生,她不太仗义的想,要不……再去求求他?
当然,她也不指望谢韫能帮她做什么,人家好好的没必要惹祸上身。
只是谢韫怎么说看着都比她爹聪明点,又是唯一一个也知道这件事的人,她求求他,让他帮忙出谋划策应该可以吧。
真的不要他做什么,当然,如果他很热心的话,那也可以啦。
他只要动动脑子就好了,告诉她应该怎么办。
思忖间,马车已然行至宫城外的清风弄,在进皇城时,队伍就已经散开,要进宫的直接从太史街进了宫,不必进宫的也统一停在了青风弄。
桑窈跳下马车,借着一路清辉开始寻找谢韫的身影,他在心里不断的祈祷谢韫今晚千万别入宫,不然她就得等明天再来了。
那时候,她可能就得去谢韫家门口找他了。
幸运的是,她在宫门前看见了谢韫的身影。
只是他身旁此刻还有别人,桑窈便独自站在一个地方等着,等着他身边的人离开。
焦急了半天,谢韫身边的人终于走了。
此刻正是深夜,下了马车后,大家大多都有各自府中的车马来接,所以人散的很快。
夜色下,桑窈因为心里着急,脚步有些快,就在谢韫转身欲上马车时,她扬声喊了一句:“谢韫——”
谢韫身影顿住,回过头来。
身形单薄的少女立在夜色里,清风撩动了她的裙裾与发丝。
谢韫有些意外,他转过身看着她。
桑窈加快脚步朝谢韫跑了过去,然后停在了他面前,她呼吸有些急促,直奔主题道:“谢韫,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她说这话其实有几分心虚。
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老是在找谢韫帮忙,而从来没有真正的回馈过他什么。其实她也很想去帮点他的忙,但是谢韫真的没什么需要她的地方。
在桑窈期待的目光中,谢韫淡声道:“说。”
桑窈想起这事就觉得自己很委屈,因为她觉得她根本没做错什么,不过就是躲了场雨,就平白遭了场无妄之灾。
她小声道:“呜呜呜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还是戎晏他们,我觉得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昨天在圣上眼皮子底下他都敢这样子,那现在回了上京城,他肯定更看不惯我了。”
“我既然知道了他跟明融的事,他肯定会想办法让我闭嘴的,我总不能去跟他保证保证吧,他肯定不会相信的……”
说了半天,桑窈偷偷抬眼看了眼谢韫的神色。
看不出来什么。
“……我应该怎么办呢?”
谢韫直白道:“你若是不出府,他能有什么机会。”
事实上,桑窈完全可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那天晚上他既然出手救了她,就是在警告戎晏,桑窈是他身边的人,想要对她动手,多少得掂量一番。
只要戎晏脑子没抽,就不会在这个关头跟他作对。
可这话暗示性太强,容易惹人误会,他不可能直接同桑窈说出来。
而这边,桑窈却在想,她总不能一辈子不出府吧。
她道:“……可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有没有可以一劳永逸的法子?”
谢韫点了点头,道:“有。”
桑窈期待道:“什么?”
谢韫面色不改道:“你让他消失就好了。”
“……”她小脸一皱,道:“谢韫,我跟你说真的呢。”
她又来了,那种拖长的婉转尾调,每一次求人的时候她都这样。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
但确实有点好听。
谢韫沉默片刻,遂而道:“你就是这样求人的?”
桑窈愣了片刻,继而立马意会。
一回生二回熟,她像昨晚一样,开始实行她的夸夸战略,“谢韫,其实你真的很好,你是我在上京见过的最善良的男人,我都可怜死了,求求你帮帮我吧。”
谢韫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桑窈默认还要再接把力,她继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因为我觉得你肯定比我爹聪明。”
谢韫赞同道:“很显然。”
桑窈见他仍未说帮不帮,就站在他面前,硬是把人从地上夸到了天上,一刻不停的夸了大半刻钟,桑窈嗓子都干了,谢韫才勉强道:“罢了,就这吧。”
桑窈咽了口口水,睁着双大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谢韫道:“别出门就好了。”
桑窈:“……”
“这个我是知道的,我是说万一我出去了,戎晏他故技重施,那我岂不是完蛋了。”
谢韫大发慈悲的保证道:“出门的话,你也不会完蛋。”
说到这里,对于谢韫来说已经十分不容易了,继而他还又加了一句道:“放心。”
桑窈没法放心,他的话对她来说多少有点苍白,她道:“那我什么都不用做吗?”
谢韫嗯了一声。
这种感觉很怪异。
若是旁人,她会坚定不移的认为对方是在耍她,可换成谢韫,就有些不一样了。
她本身对谢韫就莫名有点信任,虽然谢韫并未讲出个所以然来,但她还是信了三分。
“你说真的?”
谢韫又嗯了一声。
“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
他不解释,桑窈就总有种踏在虚空的感觉,好似随时都可能摔下来。
她半信半疑的站直身子,总觉得有点不对。就在这种好像被耍了,又好像没有的状态里反复挣扎。
可话已至此,她又不好继续求着谢韫说别的办法。
她低着脑袋,道:“……哦。”
其实了解谢韫的人都知道,他作风一贯如此,很少会去解释缘由,能得到他的保证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可桑窈不知道,她仍然焉头焉脑的。
“那……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她觉得自己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