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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姜迎灯把话头扭转:“说你的事就好。”

梁净词徐徐开口,说:“不知道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我常常想你。不是偶然想到姜迎灯这个人,而是不思量,自难忘的那种想。

“你了解我的为人,我无论如何做不出,把你的喜欢当做和你较量的工具,也不会因为这封信的出现,就想着我应该更爱你,更呵护你,这是有目的的感怀和偿还。爱不是偿还,我的更爱、更呵护都是基于我的心,是我的心把我推向你。我理所应当这么做,不只是因为,你爱过我。

“所以它充其量不过是一段感情的记录、见证,是属于你的守望和真心,不该因为我如何看待而变成你的负担。”

他说话声线平稳柔和,姜迎灯反倒觉得喉咙口苦涩,想截住他的话,却力不从心,开不了口,于是就这么听了下去。

“所以,善待你的青春,不要曲解它,不要看低它,就算那一张代表过去的纸被揉皱了,就算我们都不是从前的样子,你的真心也留在原地,坚如磐石,不会变质,在那一段故事里,发光的不是我,是少女时代的你自己。她不该被否定,更不该被藏起来。”

姜迎灯低着头,吸一吸鼻子,柔软的纸巾落在她的眼尾。

梁净词温柔地帮她擦泪,说着:“不要哭,迎迎。我还没有说完。”

她颤着声:“你接着说。”

他说:“我不是一个会在脸上写满为爱痴狂的人,但你要知道,倘若我说爱你,那我的心一定正在为你燃烧。

“我愿意追随你的时间,远不止这三个月,这三年,也可以是三十年,乃至我的整个余生。

“你可以不依赖我,但我还想成为你的依靠。不止是一处遮风避雨,可供停靠的港湾,也可以是精神上的相互陪伴、呼应。

“你的诗集我读完了,还记得你在诗里写,我是断线的风筝,你是我在人间的牵挂。那么请问,现在可以收线了吗?”

最后,他说:“断线的风筝也想要回到人间,和你组建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

一团团揉乱的纸巾落满脚边的垃圾桶,姜迎灯泣不成声地擦着脸,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挤出一句:“你拿什么做保证?”

“今年之内,我会写好婚书——如果在梁净词这三个字的旁边,能够填的是你的名字。”

姜迎灯缓了一缓,抬起蒙蒙泪眼:“婚书?好像是要爸爸写的。”

“我那个爸爸,我能指望得上他什么。”说到这,梁净词自嘲地笑了声,“我亲自写。”

没说答不答应他又一次诚心满满的告白,她最在意的事,是被轻描淡写带过的爸爸。

姜迎灯问:“你怎么说服他的?”

梁净词说:“你知道有的事改变不了,那就换一条路走。跟他这样的人磨嘴皮子,大概连怜悯都换不来。”

所以干脆不说服。

“说了一些重话,以后恐怕就是他名存实亡的儿子了。”

她惊住:“你跟你爸爸割席了?”

“迟早的事。”

“他很器重你的。”到现在她还记得,梁守行是怎么阴阳怪气说要他听话,要给他全部。

梁净词却说:“不必遗憾,他有很多的选择,我有我的正确方向。也算是彼此成全。”

姜迎灯很感动,他把选择这个词丢给了他爸爸,把正确二字留给了迎灯。

她不是他的选项。

姜迎灯担心地问:“那对你的事业有没有影响啊?”

“从来没有。我为国家工作,需要他鼎力支持什么?该得的祖产,我一分不亏,明明白白写在财产证明里,这就足够了。”

之前听谢添说起过他爸妈离婚的事,姜迎灯恍然,嘀咕说:“果然很精。”

梁净词笑着:“现在不算是个好的形容了。”

“你就是精!”她梗着脖子,跟他计较起来,“要不是你妈妈正好这会儿离婚了,你分到利益了,但凡提前一天跟你爸爸决裂,他笔锋一转,都给别人,你什么都不剩,你也会舍不得放手,对吧?”

“是挺讨巧jsg。”梁净词不否认,但说:“退一步说,如果不巧又怎么样?身外之物,多些少些,我都带不走。”

姜迎灯:“说的好像你能带走什么似的。”

他说:“几百年后,我拥有的一切都消亡,电视台来拍我的故事,不会翻我的账本,只会拍我同棺同冢的妻子,拍我们长相厮守的一生,碎银傍身,苟活于世,不求多少。只有情义千古,高于世俗。千年万年,都是如此。”

梁净词说话沉缓,语速慢,待她细细品完:“你都想到几百年后了,好夸张。”

“这叫先见之明。”他笑一笑,不再谈论这些高深的话题。

首饰盒被梁净词取过来,他说:“这个放你这儿。”

展开,是当年他送给她的那根祖母绿的海棠簪。

小心翼翼被推到她眼下,他说:“做我的聘礼。”

姜迎灯看着它,却没接:“我没有答应。”

“不管答不答应,不许再退还了。是你的,就是你的。”

姜迎灯伸出指,徐徐地将簪子挑起来。

她看了好久,说:“你帮我戴上。”

“好。”

好多年不碰女孩子的长发,梁净词的手法生疏了些,怕弄疼她,他动作很轻,但很快在指尖丝丝缕缕勾缠的发梢里,又慢慢地又找回那熟悉的感知,暖融融的发香,一成不变。

末了,梁净词望着她的眼,温声地唤一声:“迎迎,这一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姜迎灯垂眸,刚收好的眼泪又大滴大滴地砸在手腕上。

“不好,一点都不好。”

她说话艰难,音节断断续续,找到一个突破的口,她整个人便开始决堤。

“我很孤独的,都没有人和我说话。”

“我不喜欢日本,我再也不想去了。”

“……”

话音未落,比安抚的话先到的是他温暖的拥抱。

梁净词用嘴唇轻抵住她的额角,感叹说:“说起来,还是吵一架好。不然我想破头也不会看穿你的心思。”

“你总是把话说得很满,其实心底又留三分,特别狡猾。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对付你。所以我就会变得别扭,很矛盾,想要爱你,可是又不敢,我就是林黛玉,骂了你还要为你哭,我有毛病,病入膏肓。”

他笑着,继续帮她擦眼泪,抱歉说:“是我不够妥善,当初就该更磊落坚定些,以免我们总是蹉跎。”

“可是——”

即便他说了这么多,姜迎灯还是觉得整个人好像双脚悬空,落不了地,满心都是各种可是,“可是,万一我们还是走不到那一步怎么办。我真的、真的不敢赌了,我没有赌注了。”

“没有这种万一,你的赌注就是我的爱。”他笃定地说,“很多很多,这次一定赢。”

“那你要发誓,梁净词,你不可以再让我伤心了。”

他点着头,郑重地承诺道:“我发誓,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拥了她一会儿,梁净词轻轻捏着她发烫的耳尖:“把头抬起来。”

姜迎灯顺从地抬眼看他,湿漉漉的眼带着无辜的问询,怎么了?

“好好地接个吻。”

因为哭过,她的嘴唇发热,微微干涩,逐渐被他浸润,变得濡湿,滚烫,姜迎灯环着梁净词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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