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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

 

杜仲、白术、川续断……

重楼、半枝莲!

宋锦悦不由想起前世姨母病愈后那眼底的哀愁与落寞,再加上徐太医在家中暴毙而亡。

这种种蹊跷,随着今日寻了大夫看过药方。

她这才明白了一二。

心下隐隐揣测。

姨母怕不是病了,而是有了身孕。

因为那药方里有杜仲、白术、川续断……这些都是稳固胎元的药方。

而重楼、半枝莲则是滑胎的药方。

若不是她今日将这药方拆成了四份,怕也是不能发现其中的蹊跷。

因为这些混在一起,即是清热解毒又是稳固心气的药方!

只是因为她重生一世,对此事略有所闻,再加上后来的事情,她心中便有了这番大胆的揣测。

可最终,也需要偷偷请了大夫为姨母号过脉才能确定,姨母到底是不是有孕在身。

一想到此事,宋锦悦心下便有些犯难,她身边并无懂医术可用之人。

且这事只能悄悄去办,她不想叫姨母空欢喜一场,且此事牵扯甚广,眼下她手中并无确凿的证据证明此事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且那人在暗,她们在明。

她不敢用姨母的生命来冒险,她也输不起!

“秋韵,回府。”

秋韵不敢去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默默地跟在小姐身后。

安福胡同之所以称为胡同,就是因为过道狭窄,且一圈接着一圈呈弧形环绕着青石瓦砾残破不堪的房子围绕而成。

逼仄狭窄的过道堆满了黑漆破缸、长条、竹筒,让本就狭窄的过道更添了几分拥堵。

二人小心翼翼越过重重阻拦。

可就在离胡同口不过几丈远的地方,原本紧闭的黑漆破旧木门被人哗啦一下给推了开来。

“滚、滚、快滚!老婆子一家就指着这点子房租讨生活,你们可倒好,这租金足足拖了半月,如今既拿不出租金,便搬走就是,还非得死皮赖脸不走,今日非得逼着老婆子出手赶人!”

“真是晦气!”

一个膀大腰圆一身横肉的婆子,一手提着一个包袱,眼中满是厌恶,手臂一抬,将那两个包袱丢到了宋锦悦脚下那藏尽污垢的青石板地面上。

那婆子一身暗紫色夹袄配着短袍,花白的发髻上还簪了一枝赤金簪子,在一片白茫茫中闪着耀眼的金光。

“李婶子,再宽限我们两日可好,眼下除了这里,我同哥哥哪里还有落脚的地方,求您行行好,我哥哥再过两日便要参加科考……”

一身单薄的青衫蔽体,墨色的秀发垂在身后,少女面色惨白,紧咬着唇,晶莹剔透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她紧紧拽着那婆子的衣袖,面上又是羞怯又是执拗。

柳叶眉下的杏眸微动,瞧着惹人怜惜。

那少女身后站着一少年,少年侧身立在婆子一旁,一身同样单薄的银灰色短袍,少年没有说话,视线落在那地上的两个包袱,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圈。

眉头紧锁,眼中是骇人的空洞与执拗。

“滚、滚、滚!我这里不是善堂!”那婆子板着脸,抬手一把打掉那拉着自己胳膊的白皙玉手。

少女身子不稳,往后跌去,身后的男子急忙拉了一把,这才堪堪将少女给扶住了。

“绾绾,咱们走!”少年的声音清冷低沉,仿佛隆冬里那落在青石屋檐下的积雪,让人瞧着就觉得寒意逼人。

那婆子眼中忽然闪过一抹狡黠的光,先前板着的脸上一下子舒展开来,唇角上扬,面上叠着层层的褶子,态度来个急转弯,“想要白住也不是不行,我那侄儿尚缺个伺候的媳妇,你要是点头应了这门亲事,这房子便随你们住,如何?”

少年那冷冰冰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鄙夷。

拉着妹妹就下了青石板的台阶,走到了宋锦悦跟前,愣了愣,这才俯身捡起地上的包袱,将两个灰布包袱挂在肩上,正要走,那婆子三步并做两步从台阶上冲了下来。

拦在二人身前,冷哼了一声,怒瞪着二人,“今日若是不还了欠我的租金,你们兄妹两个谁都别想走!老婆子我就算是闹到衙门去,也是不怕的!况且,若是关进了大牢,谁知道你哥哥还有没有机会参加今次的科考!”

婆子打定主意想要这少女,如今自是不肯放人。

少女躲在哥哥身后,宋锦悦瞧得清楚,那一袭单薄的青衫之下的身子正打着哆嗦。

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

“哥哥……算了吧,我愿意嫁给李婶子的侄儿。”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哥哥那单薄的银灰色袖袍,哽着嗓子低低说道。

李婶子一见少女松口,立时收起了身上的煞气,和颜悦色上前就要去拉少女的胳膊,却被少年猛地一把推了开来。

“绾绾,浑说什么,哥哥绝对不会叫你嫁给那个傻子!”

那婆子见状,一下子坐到地上,那架势就要撒泼打滚耍无赖,双手死死拽住少年的短袍,扬着声,嚎啕了起来,“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欺负老婆子了!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婆子一边扬声大喊着,一边继续喊,“救命啊!”

随着婆子那高昂的嗓门,安福胡同里那紧闭的房门一扇扇被推了开来。

立时有人围了过来,将几人团团围住,那些人瞧见少年,也不说话,三两个围在一处交头低耳。

这一下子,不仅仅是少年同那少女脱不开身子,宋锦悦同秋韵也没有办法脱开身子,秋韵顾不得其它,见人潮涌过来时,她本能想拉着小姐走。

可是小姐竟然不肯走!

没办法,她只能小心翼翼保护着小姐。

“乡亲们,你们评评理,这兄妹两个在我那宅子里白住白吃,先前便是说好的,秦绾明年开春便同我那侄儿成亲,如今兄妹两个竟然想要收拾包袱逃跑!”

李婆子坐在地上,双手拍着,扬声控诉着兄妹二人狼心狗肺之举。

若不是宋锦悦方才看了事情的经过,怕也是要信了这婆子的鬼话。

真真是颠倒是非!好一张红口白牙,宋锦悦不由想起了沈氏跟前的赵嬷嬷,这两人倒是如出一辙的相似。

兄妹

围观的群众一听李婆子这话,当下便往后退了退。

谁不知道那养在李婆子家的娘家侄儿是个傻子,李婆子命好嫁的人也好,丈夫在安福胡同前街开了一家肉铺,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银子。

李婆子娘家只有一个哥哥,前些年坝口决堤,夫妻两个全死在了那场洪水之中,只留了李婆子侄儿这一根独苗,这侄儿自幼便被李婆子抱回家养着了。

因出生时,这侄儿就不会哭不会笑,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

大夫都说,恐是个不灵光的。

果真越长大越傻,随着年岁一点点往上增加,腿脚竟还倒退的不灵活,前些年彻底瘫痪在床。

秦绾那容貌,放眼安福胡同,再没有哪家的女子能同秦绾相提并论。

说句不好听的,就那清冷中透着几分俏丽端庄的容貌,放在烟柳巷里,那也是响当当的头牌。

怕是李婆子从让这兄妹二人住在这里时,便打起了秦绾的主意。

众人也知晓李婆子口中,向来是十句话里唯有一分真,见着兄妹二人可怜,也不想成了李婆子的帮凶,为难那可怜的兄妹。

“你胡说!”秦绾一袭青衫原本缩在哥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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