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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

 

道武急急道:“干脆直接杀入荆州,他路上再怎么躲,最终也肯定回荆州,咱们直接在王府里等他,不怕他不现身。”

李蕴玉没有说话,裴禛一行足有上百人,衣食住行,不可能一点痕迹留不下,如今找不见踪影,或许他就没往荆州的方向走。

一个人遇到危险,一般最先想到的就是回家。

吴王府,对裴禛是家吗?

李蕴玉沉吟片刻,提笔写了封书信,命道武立刻送往荆州,“换马不换人,两天之内我要吴王的回信。”

道武飞身上马,几息便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道文伺候笔墨时看到了信的内容,殿下竟以此事为由,要求吴王府退婚,不禁担忧道:“皇上没有发话撤销婚事,如果吴王真退亲,殿下如何向皇上交代?”

李蕴玉道:“我猜……或许吴王并不赞同裴禛的做法,这封信,就是试探吴王的态度,如果吴王退亲,就说明荆州起了反心,也由不得我们不动兵了。”

道武走后,李蕴玉接连给剑南道节度使周勇,还有山南西道节度使张洛下了命令,让他们着重在剑南道东北边界,山南西道梁州附近布防。

道文讶然,这种布控方式,殿下难道怀疑裴禛一路南下?剑南道周勇与吴王交好,裴禛去他那里还说得过去,可山南西道张洛一向和吴王不大对付,裴禛有家不回,为什么要到对头的地盘去?

李蕴玉没有解释,只说等吴王来信再做下一步打算。

道文又担心周勇会不会听命,殿下相当不留情面地拒接了周家的联姻,万一周勇心存怨恨,明里暗里和殿下对着干可咋办?

“不会的,他很聪明。”李蕴玉倒是很放心周勇,“此一时彼一时,父皇把鱼符给了我,这个信号太明显了,我不需要他的助力,现在反而是他需要投靠我,”

道文将信将疑下去传令。

不到两日,道武带着吴王的信回来了。

和李蕴玉事先预想的一样,吴王言之凿凿,并不知晓裴禛的所作所为,他在信中对此是痛心疾首,信誓旦旦保证,一旦找到逆子,立刻把那位姑娘护送回长安。

和安阳的婚事当然也不能作罢,吴王府接了圣旨,已开始准备亲事了。

也许时机不对,也许吴王还没做好准备,至少现在,吴王不想打破与朝廷微妙的平衡。

裴禛也定是想到了这点,才选择其它的路线,之前放话回荆州,不过是迷惑他们的烟雾而已。

经由山南西道、剑南道,再往南,就是南诏国,那里丛林密集,人员复杂,又是裴禛母亲的故国,的确是个好的藏身地点。

诳他去荆州,再打个时间差,等他醒悟过来,一切都晚了。

李蕴玉放下信,冷声吩咐道:“拔营,去梁州。”

-

长安,麟德殿。

安阳公主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伤心不已,“裴禛竟然掳走七哥的女人,他眼里根本没有父皇,没有我这个未婚妻,赐婚的圣旨对他来说就是废纸。儿臣贵为当朝公主,何必受他的侮辱?求父皇替儿臣做主,退了吴王府的亲事!”

昌平帝仰靠在大迎枕上,气色瞧着比先前好了点,也能点头摇头示意了,却还说不清话,只能靠高太监转达圣意。

高太监见昌平帝摇摇头,便对安阳道:“圣旨已发,断无撤回的道理,那裴禛胡闹,吴王却是个明事理的,公主嫁过去,定不会受委屈。地上凉,快起来吧。”

安阳公主大哭,“明知是火坑,还把儿臣往里面推,父皇你好狠的心啊。裴禛心狠手辣,儿臣落到他手里,能不能活到明年过年还不知道!”

高太监劝道:“公主金枝玉叶,裴禛不敢乱来,若他胆敢对公主不敬,皇上肯定饶不了他。吴王也不会坐视裴禛胡闹,他给七殿下的回信都说了,必会严加管教逆子,绝不委屈了公主。”

安阳一怔,忙追问怎么回事,待听高太监说吴王拒绝退婚时,她脸色立时变得灰败毫无血色——此刻她已是真真切切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必须嫁到荆州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麟德殿的,风卷着雪扑在脸上、身上,那样的冷,那样的疼,直冷到心里去,疼到骨头里去。

父皇和吴王互相试探,小心维系局面,凭什么非要拿她联姻?

可恨的裴禛,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赐婚的旨意都下来了,还把心思全放在别的女人身上,简直是明晃晃地打她的脸。

脚下一滑,还好旁边有人扶住她的胳膊,“公主小心。”

是心腹管家的弟弟,安阳木然看着他,“是你啊,我就要去荆州了,你们另寻生路吧。”

“公主别这样说,小的不走。”留着老鼠须的男人扶着安阳登上马车,自己也跟着上去了,“先前公主让小的查的人家,有些眉目了。”

安阳无精打采道:“没用了,把人手都撤回来,去账房领钱,各自散了。”

“公主且先听小的说完,再做决定不迟。”老鼠须低声道,“我们几个人化成走街串巷的货郎,总算打听出来了,裴禛先后去过几次牛头村,因为他模样实在出众,乡邻对他的印象十分深刻。”

“他们听到过,裴禛管那个庄户人家的娘子,喊‘娘’!”

“你说什么?”安阳此刻的心情已不能用“惊愕”来形容了,“娘?怎么可能,他不是吴王妃的儿子吗?”

老鼠须道:“其中详情小的也不知道,但隔壁的邻居确确实实听见了。几个月前的事,裴禛突然出现,那家闹得动静还不小,又哭又喊的,那庄稼汉都受伤了。裴禛一走,那户人家也搬走了,就前后脚的事。”

安阳眉头紧锁,眼神闪烁不定。

哪个侯门王府都有见不得人的秘辛,裴禛那么骄傲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唤人“娘”,说不定……说不定那就是他亲娘!

既是亲娘,就是吴王的侍妾,不在吴王府呆着,反而跑到乡下地方嫁了个农户。

吴王知道这一切吗?

看现在的情况,她必定是要嫁到吴王府的,今儿瞧父皇的样子,应是撑不了多久,兵权交给李蕴玉,显见属意的储君就是他,偏偏她和李蕴玉关系也不好,李蕴玉不见得会替她撑腰。

她在吴王府,能指望谁?谁能压制得住裴禛?

没有多少犹豫,安阳就做出了决定,“把这事告诉吴王,算是我的投名状。”

你裴禛既然敢当着全长安的人羞辱我,就别怪我背后捅刀子。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

连下了几日的雪,路面积雪太深,苏宝珠乘坐的马车走走停停,这日到了一处山脚下,眼见大雪封路,河道苍茫,裴禛便带她住进一处三进的宅院。

看宅院里面的人对裴禛行礼叫主人,苏宝珠就知道了,此处是裴禛事先预备的落脚地。

这个人,想必从很早之前就计划着这一切了。

小丫鬟烧了热水,拿了换洗的衣裳,恭恭敬敬请苏宝珠沐浴。

苏宝珠不会委屈自己,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时,就见裴禛懒懒散散躺在软塌上,头发湿漉漉披散下来,把白色的中衣洇湿一大片。

苏宝珠扳着面孔道:“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裴禛笑嘻嘻上下打量她几眼,“我也要休息了,正好一起。”

“你要用强的?”

“如果你喜欢温柔的,我会努力配合你。”

“我要你滚。”

“别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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