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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予夺:“??”
说一个银北斗军官晕血,可真有您的。
“我说了,”姜见明垂头闭眼靠在一边,嗓子沙哑,有气无力地反驳,“我这是被你气的。”
他说着,将手探入衣服内侧口袋,拿出贴身的镇定剂盒,“过来,打针。”
莱安把盒子夺过来,又塞回他衣服里,“注射镇定剂会让晶骨迟钝,今晚可能还有夜袭,我不能打。”
姜见明蓦地睁眼,冷冷道:“闭嘴。十几万帝国军在这里,你还真把自己当唯一战力了?再这么个烂脾气,晶体教用耗的都能把你耗死。”
这话说的太不客气了,唐镇和贝曼儿在那边吓得大气不敢喘。谢予夺眼观鼻鼻观心,扭头装作在看月亮。
皇太子果然被惹毛了,他反唇相讥,开始骂姜见明连贴身的镇定剂都敢往外给。再这么心大,迟早赶上哪天发病没药。
北风吹彻寒夜,临时医疗区架起的灯在头顶摇摇晃晃,身侧不停有人来往。
这两位殿下毫无“偶像包袱”,一个带伤一个带病的,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嘴。过了大概不到十分钟,又自己消停下来,靠在一起了。
“威尔逊呢?”姜见明轻喘着问。他吵累了,这时心跳和呼吸都有点快,还觉得冷。
索性把莱安拉到自己身上,抖开保温毯将两个人一起包起来。
“下战场就让他滚了,那家伙太呆……看来你的眼光也没好到哪里去。”
莱安振振有词,神色间满是不屑:“你以前问我‘你多大了’的时候,我至少知道你在说我幼稚鬼。他竟然不知道。”
姜见明:“……您能不要在这种事上找优越感吗?”
“少将,”唐镇面无表情,“这两人是在把拌嘴当调情吧。”
谢予夺拍他后脑杓:“呵,早就是了。”
姜见明听见,倏地回头幽幽道:“什么?”
“没有没有没有,”唐镇急中生智,扯过贝曼儿,“我们在说——小姜新婚快乐!”
不知何时,远处躺着坐着的伤员们都一点点挪蹭到这边来了。
这些灰头土脸的士兵中,有的只是轻伤,也有的断骨截肢,脏器破损;更有的人险些晶乱,被三代镇定剂救了回来,但大半张脸都是晶体与血肉融合的模样。
但现在,连那些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的重伤员,也努力睁大了眼,直勾勾地看着尊贵的将军与皇族如普通人一样打趣喜怒。
放眼望去,长夜与风雪同样不见尽头。
废墟,灯火,脚步声。
淡淡的血与死亡的气息。
突然,有个士兵嘶哑地出声。
“殿下——……”
颤抖的尾音消散在夜色里。
姜见明已经合眼准备睡了,被这一声弄醒过来,人还有点迷蒙。莱安拍了拍示意他继续休息,然后回过头。
那个士兵躺在地上,半张脸都缠着绷带,只露出一隻眼睛,他的胸口深深凹陷下去,呼吸急促而虚弱。
这个人快要死了,或许也是因此才鼓起了勇气出声。
当他看到储君真的回头搭理了自己,面对那双翠绿冰湖般的眼眸,士兵露出激动而惶恐的表情。
周围好像安静了一点。
莱安本来准备问“什么事”,话到嘴边顿了顿。
“我在听。”他说。
重伤兵更紧张,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话,最后吃力地摇摇头。
皇太子冷峻的眉宇间露出一丝疑惑。
姜见明也清醒了,坐直起来轻声说,“您太吓人了。一直就说,殿下应该再亲民一点。”
他说罢,重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士兵,心里忽的一动。
白天的作战虽然成功,却没能对晶体教造成毁灭性打击。如果对方还留有什么杀手锏,应该很快就会使出来了。
今夜双方都在重整阵势。明天必然又是一轮恶战,将有更多生命流逝在风雪里。
“殿下,谢少将。”
姜见明用眼神示意了下,谢予夺心领神会靠近过来。
他压低了声音道:“晶粒子的事,索性趁今晚说开吧。其实我已经自作主张,给一部分人听见了。”
唐镇在一旁疑惑:“什么晶粒子的事?”
谢予夺皱起眉头,他那天突然从莱安口中听到真相,心内也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之前他为陈老元帅的遮掩而愤怒过,但冷静下来,其实并非不能理解。这事太大了,泄露出去一旦控制不住局面,很有可能发生无法预料的后果。
说出来,意味着选择信任对方。
战前皇太子对待他们几位高级军官如是,如今姜见明对待全体军队亦如是。
莱安:“是应该说出来,为国流血的人,有权利知道他们为何而死。远星际与帝国民间几乎是断联状态,也不必担心会造成大范围动荡。”
储君都这样说了,谢予夺也没有异议。他环顾了一下:“但现在人员分散,不好训话……要不,开军用频道?”
姜见明点头。他看了看四周,恰好临时医疗区外有一块废墟,瞭望塔的局部砸落,在那里堆成一处高地。
如果站上去振臂高呼,气势应该很不错。
他给莱安使了个眼色:“殿下去说吧。”
莱安:“你去。”
姜见明:“您要亲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