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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姜见明轻轻地说:“不去。”
加西亚叹道:“知道了,不去。”
围巾还是围上了,加西亚横抱着姜见明在夜色中出门,在附近找了个没人的空旷地唤出雪鸠。
……谁能想到会有一架a级机甲的展开不是为了对敌,而是为了往里面的治疗舱塞人呢?
对于姜见明来说,后来的记忆是断续的。这一晚他似乎睡睡醒醒地很多次,但每次睁眼加西亚都在身边,沉默地陪着自己。
只有一个场景印象深刻:当外面的雪下得更大的时候,他似乎看见加西亚双手撑在治疗舱的玻璃舱口上,背后是机甲雪鸠的机械构造与闪烁的小灯,这一切正酝酿出某种无机质的清冷氛围。
皇子的眼神居高临下,似乎在对他说话又似乎是自言自语,声音低沉得很难听清。
“如果我……你一个人要怎么办……”
“……你这样……他也舍得……”
到了夜半,姜见明体温降下来一些,睁眼醒过来了,声音微弱地说渴。
加西亚把他扶起来喂水,喂到一半忽然把杯子挪开,沉声问道:“我是谁?”
“……”
姜见明神智昏沉,茫然地看他。
加西亚坚持了没多久就败下阵来,把杯子重新递到他发白的唇边:“……算了,喝水。”
姜见明喝完这杯水之后又清醒了不少,至少意识到加西亚这么坐在旁边陪他干耗着熬夜不行,于是拽着殿下的袖口:“您陪我一起睡。”
加西亚皱眉:“你怎么病起来这么粘人?”
但还是把发烧的残人类往怀里搂了搂,一起在治疗舱里面躺下了。
姜见明这才安心地闭上眼。加西亚将他汗湿的黑发捋到耳后,不知怀着什么情绪将唇瓣贴上来,轻轻摩挲他的脸颊和鼻梁。
姜见明被弄得有点痒,下意识动了动,把脸埋进加西亚肩上,藏起来,不给这个人乱亲。
所以到底是谁粘人啊……
再次睡过去之前,姜见明隐约听见加西亚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嗓音低哑地说……等自己好起来,将会告诉自己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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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雪下到次日上午还没有停,天也阴着。
加西亚睡醒的时候怀里已经没人了。他实打实吓了一跳,起身的时候额头在舱口轻轻磕了一下。
“……”加西亚脸色很难看地爬起来,听见前面传来交谈的声音。
郑越:“小阁下,所以您、您是派人跟踪了杜克?”
“没有啊。”姜见明披着外衣坐在雪鸠的驾驶席上,屏幕上开着和郑越的通讯。
他精神已经恢復得很好,微笑着说话时根本不像是昨晚病过的人,“我不是说过吗,没有证据的时候,做什么都不方便。”
郑越:“那您怎么知道他和布兰登大少密谋——”
“诈他的。”姜见明懒洋洋伸了个腰,“替主家做了坏事的小跟班,看到上头派人来追责,当然会吓得第一时间跑去报告主家,很简单的道理。”
他垂下还有些苍白的脸颊,幽幽地道:“可惜,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人已经确认死亡。这条线索挖不出东西了。”
加西亚皱着眉暗想:这是什么体质,动不动就发烧,烧过一夜早晨就能下床处理事务?
他没走过去,就在旁边听着姜见明和郑越说话。
“哦,是这样,因为昨天一直联系不上您,路德中将那边已经派兵控制了布兰登家的那所宅院。”
郑越摸了摸鼻子,耸肩道,“但是……结果很不理想,啥都没搜出来。布兰登家主还哭天抢地说金日轮污蔑他,把中将那个气的哟。”
姜见明无奈道:“当然搜不出来,前段时间你不还一直在追查这件事吗?这个形势下,傻子也不敢把真晶矿堆在自家的宅院里。”
“而且……其实我有些怀疑,布兰登背后或许还有人。五架折迭机甲,不像是普通贵族能拿得出的手笔,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渗透到金日轮内部也很可疑。”
郑越吃惊:“您是说,背后还有更大的主谋?”
“只是怀疑而已,不好说。”姜见明摇了摇头,所以他才想从杜克参谋这里下手,找出点蛛丝马迹。
在远星际的那一场晶乱隐患让他心有余悸,本想着就算不能立刻挖出那个隐藏最深的真凶,至少也要把真晶矿回收了。现在就像一个炸弹藏在暗地里,连什么时候会在哪里引爆都不知道。
姜见明暗自叹息,又随便说了两句切断了和郑越的通讯。心内却在想:那位劳伦阁下,出现得也太及时了些。
当时他分明都能感觉到杜克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结果转眼间就机坠人亡,当场毙命……
忽然,后面伸过一隻手掌落在他头顶。
“……啊。”姜见明悠悠地抬眼。
只见加西亚从旁边悄无声息地探出侧脸:“聊完了吗。”
姜见明忍俊不禁:“殿下早安,怎么又把头髮睡得这么乱,都缠在一块儿了。”
说罢,姜见明很自然地伸手按住加西亚的肩膀,让人弯下身来,伸手捋了捋不听话地跳到眼前的那片卷发。
加西亚本来还想再讥讽几句这个不自觉的病人,不料头髮的叛变令他气势全失,最后只是拍掉了姜见明的手,铁青着脸道:“……回去再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