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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到机场的时间,两人还有一个多小时。
两人在学校闲逛,全国顶尖高等学府,地方很大,环境很好,到处古色古香。新生入学,学校挂了不少迎新横幅,一片热闹欢腾。罗盈春提前在网上做了简易的游玩攻略,领着晕乎乎的曼招弟到处走,比本校生更像本校生。
“这是图书馆。”
“这是离你宿舍最近的食堂。”
“操场从这条道走更近,你要记紧可不能迷路了。”
“我记得你们系的专业楼是在这儿附近。”
“你们学校真漂亮,就是太大了,还是骑自行车方便……”
曼招弟全程跟屁虫一样跟着罗盈春,佩服她导游般的熟悉程度,“你对我的学校也太了解吧?”
罗盈春没好气,“我在网上看了很多视频介绍,哪像你,不务正业,天天在家不是欺负猫就是欺负狗。”
“……”
时间过得特别快,该到机场去了,两人幸运地蹭上学校的接送大巴。
“其实你不用送我,要是等会儿坐不上接送车,就得自己打车回来了。”
曼招弟听了,但没从,跟着上车坐在她身旁,等大巴车发动后,悄悄牵住了她的手。
下午的阳光格外刺眼,光透过车窗帘的间隙洒进来,星星点点,落在她们相握的手上。
工作人员和志愿者都坐在车前头,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俩,罗盈春抿了抿唇,没有动。
若是往常,罗盈春必定会挣开曼招弟的手,责骂她胡来,但这一次,罗盈春任由她胡来。
因为下车后,两人真的要分开了。
于是,想任性一回。
这段日子,不,应该说这两年多里,她们朝夕相处,每天都能见面,如今即将面临离别,罗盈春心里很是茫然。
她对别人的情绪共情力强烈,却对自己的情绪反应略显迟钝,已是将近三十岁的成年人,表达欲早已在岁月中缓慢消磨,不像年轻时衝动执着、随心所欲,比起情感,更多的是理智。
唯独在面对不顾一切、真实率性的曼招弟时,才会露出被压抑的汹涌情绪。
掌心覆含着曼招弟的体温,小屁孩的指尖微凉,与自己十指紧握,连经脉的细微律动都格外清晰。
一下,两下,三下……无数下,全传进左心房。
罗盈春眼眶涨热,迟钝地感受到鼻尖有酸意。
无法躲避的分离,无法诉明的心酸,她真的,很舍不得。
“罗盈春。”不知道多久后,曼招弟开口。
“嗯?”
曼招弟温柔地摩挲着她的手背,“我舍不得你。”
罗盈春尾指轻颤,咬着下唇。
她,和自己心里想的一样。
罗盈春垂眸,凝噎,发了个浅浅的鼻音,“嗯。”
“罗盈春,你要想我,要每天给我打电话。”曼招弟看向她,“在你睡觉前,给我发视频通话,说你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一天都不准落下。”
霸道总裁的油腻语录又来了,罗盈春吸鼻子,佯装不满,“我下班回家都要累死了,要收拾整理家务,要照顾鸭仔鹅仔,现在还要抽空给你汇报日常大小事务?”
曼招弟不容她拒绝,捏了一下她的手心,“少刷视频少看小说就能抽出时间来了,不许说不。”
罗盈春好气又好笑,点头应承了。
曼招弟看她笑,也不由跟着笑了。
下车后,取票办理登机,还有时间,两人在大厅等着,现在曼招弟不能再牵手了,她拿出家里的大门钥匙,递给罗盈春。
“给我?”罗盈春疑惑,“这不是你家钥匙吗?”
“这是新的,你拿着。”曼招弟把钥匙塞进她手里,“我早想给你了,你的学姐说了那些话后,我始终担心她哪天发神经又卷土重来,现在三楼只有你一个人住,太危险了,有事你可以随时去我家。”
罗盈春抿唇,“可是,你真的放心把钥匙交给我?不怕我把你家的东西偷偷拿去卖了?”
“有什么不放心的。”曼招弟摸了摸她翘起的碎发鬓,“我家没什么值钱东西,最值钱的都上赶着讨好你,其它的还有什么要紧?”
罗盈春眨巴眼睛,闻言后脸微羞,没好气嗔,“自卖自夸,脸皮真厚。”
“我这是阐述事实。”曼招弟喜欢看她害羞的表情,挑起嘴角轻笑,数秒后又严肃说道,“可如果真遇着事,必须第一时间报警,不能以身冒险也不能心存侥幸,知道吗?”
“知道了。”罗盈春把钥匙收起来,“到底谁才是长辈,我这么大的人,会有分寸的,你少装老成了。”
“不都怪你耳根子软,人蠢又好骗,被人哄几句就找不着北。”曼招弟说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右耳。
罗盈春下意识缩起脖子,但没有躲。
她抬眸看着曼招弟,眼睛直勾勾的,如盛了一池碎玻璃。
曼招弟迎上她的目光,也没有收回手。
机场大厅的冷气很足,罗盈春的耳垂凉凉的,凉得像撩拨起一汪清泉,一圈又一圈地在心胸荡开无边的涟漪。
耳边的广播不断,不知何时会播放出罗盈春归家的航班,分离近在眼前,提醒着未来大半年两人即将无法见面,无法触碰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