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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谁也没想到,阿祥的房子最后给了别人的儿子。”
老板说道,“吴美芳已经跑了。你爸失踪了一个多月,我们找不到他,报了警,警察调查小区的出入口监控,发现吴美芳抱着儿子,拖着行李箱走了。”
“那个女人恐怕算计了很长时间,见着阿祥有点钱,骗上门来。”老板说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你只能自认倒霉了。”
说到这里,曼招弟全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吴美芳可能就是一骗子,而且立遗嘱这招确实狠毒,在法律层面上,她没有任何胜算。
甚至连她现在住的破屋子,吴美芳和她的儿子都有继承权,自己要是真折腾,说不定连一间破屋子都保不住。
曼招弟怨恨得咬牙,“谁能保证这份公证书是真的?万一是假的呢?如果是假的,我有权分到继承款。”
“法律上的事,我不懂,你跟我说没用,这份东西我也是偶然得来的,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到公证处问问。”
曼招弟深呼吸,道了谢,转身就走。
“等下。”老板出声喊住她,语重心长,“你爸心狠,一分钱没给你留,你一个学生,也是不容易。要是有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大钱我没有,但一两千,我还是能给你的。”
曼招弟抓着手里薄薄的纸,再次道了声谢,走了。
走出店外,寒风一下子钻进脖子,惹得后颈处的伤疤一阵瘙痒,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却始终照不暖冰冷的手脚。
罗盈春刚才也在店里,多少听到两人的对话,她看了曼招弟一眼,见她神情落寂,不知是在出神还是在想事情,试探着问,“要去公证处吗?我会路。”
今天是元旦假期的第二天,冬日虽冷,却不影响假日的欢腾,街道上到处一片喜庆,曼招弟抿了抿唇,站在阳光下好半晌才摇头,“不了。”
没必要了,仔细想想,确认了曼荣祥的遗嘱真假又能怎么样,她能得到什么?
真的要和吴美芳争吗?但现在正是最重要的高三升学期,根本分不出时间和精力管这些事。
而且在自己生日那晚,曼荣祥发了疯地骂她打她,那股狠劲分明是衝着自己的命去的,现在才来争这些,能弥补多少?
曼招弟回了学校。
小镇没有秘密,曼荣祥的死几乎传遍了附近的小村,包括他自杀的原因。
早已成了小镇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少人看向曼招弟的眼神里多了些东西,或是悲悯或是讥讽,但曼招弟全都无视了,她学得更认真,同时思考下学期的学费该怎么办。
曼荣祥没有给她留下一分一毫,除了一间破旧的屋子,她什么也没有。
手上的钱不多,还欠着罗盈春的医药费,以后要生活还要上大学,处处用钱,难道要把家里的房子租出去?
可曼荣祥自杀的事传遍小镇,未必有人肯租。
兼职打工?
学习跟不上怎么办?
曼招弟犯了难。
上大学的学费她可以申请贷款或者暑假去打工,但下学期的学费迫在眉睫,还有每个月的生活费杂费,别的不说,一日三餐得吃吧,文具得买吧,经期的卫生棉她得备着吧。
无计可施,曼招弟愁出了怨气,天天祈祷骑楼拆迁分个十万八万。
周六下午放半天假,得知家中白事百日内不可进别人家的传统后,曼招弟并没有回琴姨家的小阁楼,而是回了曼家。
罗盈春练车去了,只有曼招弟一人回家,她走到三楼,看到自家门前站着一个陌生女人,忙问这人是谁,来自己家做什么。
谁知女人反而一脸警惕地看着曼招弟,上下打量后问,“同学,你是谁啊?”
女人说话时夹着浓重的乡音,曼招弟险些听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真是好玩,这人登门,反问主人身份。
“这是我家,你猜我是谁?”曼招弟不客气地瞪着她,“你在这儿做什么,到底要找谁,再不走我报警了。”
女人一听细眉顿皱,看了一眼曼家的门,又看了看曼招弟,呢喃,“难道找错地方了?”
什么也不说,转身走了。
搞什么?
曼招弟隻当那女人真找错了地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开门进屋学习,下午六点,罗盈春回来了,还买了‘斩料’加菜。
“今天市场的烧排骨便宜卖,我称了半斤。”罗盈春姨姨心情看着很好,嘴上哼着歌调调,“平时可遇不上这么便宜的,老板人真好。”
曼招弟撑着下巴看她收拾,心想罗盈春姨姨真是单纯,一点点小事都能高兴半天。
曼招弟羡慕她的没心没肺。
今年春节来得早,一月中下旬便是正月,晚上睡觉,罗盈春问曼招弟的寒假安排。
高三年级从年二十八放到年初五,提前十天开学补课,比往年的补课时间长。
今年孙主任可谓尽心尽力,因为不仅曼招弟,整个高三年级的拚劲比往年都要足。大概是看到了希望,也开始努力营造奋力狂奔的势头,给高三各班装上新款倒计时电子钟,在教学楼各处挂满励志的红条横幅,还向学校申请了不少优惠待遇,比如食堂特设高三级排队通道,每周免费提供水果餐,中午可自由安排午休,晚上推迟关灯时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