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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死早超生,曼招弟豁出去了,腿一迈,走是走了,豁也是豁了,但手仍抓着池壁的铁杆子不放。
豁得不彻底,终究是因为贪恋凡尘俗世。曼招弟抖着腿想大喊我佛慈悲快救命。
罗盈春也不勉强她松手,生怕她来个鱼死网破,跟自己拚命,“你要是害怕呛水,那我们来潜会儿水,当作适应。就是呼吸一大口空气,然后在水里憋气,懂吗?”
懂,但是不想照做,曼招弟脸如死灰地盯着罗姨姨。
“只是在水里憋气而已,又不是让你游泳。”罗盈春专业忽悠,“一点都不难,和在家里洗脸时闭眼憋气是一样的,不限时,能在水里呆多久就呆多久,如果你不习惯,就捏住鼻子。”
曼招弟深呼吸,心想罗盈春真可恶,就是这样一步步哄她落坑!
罗盈春先示范了一次,在曼招弟认知里,潜水这玩意四舍五入就是比肺活量,没啥技术含量,只是看到罗盈春边潜边游,还游出了一个岁月静好巴适安逸,实在是羡慕。
但让曼招弟边潜边游是不可能的,她不把自己憋死已经是对生命的最大尊重了,曼招弟捏着鼻子闭上眼,一头扎进水里,随着‘咕啷咕啷’的声音,耳边注满了重重的沉压。
尽管不会游泳,但曼招弟始终无法抗拒,甚至对这种困顿至深的宁静力量心生向往。
只能在陆地奔跑行走的原始人类,总渴望获得自由飞翔与遨游的力量。
曼招弟不知道自己在水底里潜了多久,水有浮力,但她捉紧了池壁的栏杆,所以一直沉在水里,她眯了眯眼睛,能看到一串串晶莹透明的水波泡泡,可未等她看清楚,一股极大的力道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把她直往上拽。
曼招弟猝不及防,无端端被一把扯住,鼻子呛到了水,还倒吸了半口,冒出水面时,难受得连连咳嗽。
“小曼,你怎么样?”罗盈春满脸紧张,她环圈住曼招弟的肩臂,让她攀着池壁,见她咳嗽不停,又不住地帮她抚背顺气,“还好吗?难受吗?”
曼招弟的小命险些交代在罗姨姨手里,哪敢说不好。
好一会儿后,曼招弟终于顺过气来了,一脸生无可恋,“要是你不拉我,会更好。”
罗盈春一拧眉,眨巴了两下眼睛,“你,你刚才不是溺水了吗?”
谢天谢地罗姨姨没有从事游泳救助行业,不然世上的可怜人成千上万。
曼招弟抹了一把脸,没好气,“是差点溺了,感谢罗女侠相助,赐小女子命悬一线的机会。”
罗女侠懵然,很快明白过来自己摆了个大乌龙,却不觉尴尬,反倒哈哈大笑,“我哪知道,我以为你出事了,快吓坏了,幸好你没事。”
有惊无险是美好的褒义词。
两人此时紧靠在一起,依旧维持着手臂贴手臂的姿势,罗盈春一笑,水浪涌动,伴着初夕的光一下又一下地荡漾开来,映得那酡红的脸庞格外好看。
人体皮肤的温度明明不高,加上池水的清凉,应该舒凉清爽才对,曼招弟却觉得自己如被火烧。
尤其是被罗盈春碰到的地方,热辣辣的,烫得她莫名其妙不知所措。
罗盈春似乎没有注意到曼招弟的异样,放开手后又让她先上岸休息,然后自己游到泳池中央,把鸭子泳圈带了回来。
上岸后身子骤冷,曼招弟裹上毛巾,看着罗盈春在泳池里又游了两圈。
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罗盈春身上,心绪却飘得极远。刚才一霎而起的热潮仍未完全散去,脸上依旧涨红得厉害,她理不清这种情绪是什么,大脑开始神游,甚至天马行空地幻想自己身上的交感神经到底是有多么兴奋激动?
集体‘嘭!嘭!嘭’,然后嚷嚷‘肾上腺素那臭小子害得老子加班!还有毛细血管,你扩张个什么劲’……
神游的曼招弟忽然猛地激灵,连连深呼吸,指不定自己是有什么大病。
一头暴兽一场噩梦
六点后,来游泳的人变多,两人玩累了,上岸洗澡换衣,吹头髮时,曼招弟忍不住问,“以前谁教你游泳?”
风筒声呼呼,罗盈春拨弄着长发应,“没有人教,以前我们村里的小孩都是被大人扔进鱼塘中央,然后自己拚命划手划脚游回岸边,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学会了。”
曼:“”
曼招弟无比庆幸自己拥有优秀的身高体重,罗盈春姨姨扔不动。
晚上两人光顾了泳池附近的烧烤摊子,罗盈春还点了一罐冰啤酒,她喝了一口,畅快地舒叹一声时,连连嚷着‘真爽’,把曼招弟看得满脸问号,今天到底是谁生日。
“小曼,你不能喝。”罗盈春晃了晃手上的啤酒罐子,“还有一年,再等等。”
曼招弟很想反驳说哪怕自己到了十八也不会喝啤酒,但转念一想,为什么不喝,就该喝!
一年后,她能改名字,能摆脱曼荣祥,能真正做自己。
只剩下一年而已。
运动过后,烧烤格外美味,吃饱喝足,罗盈春还特意到不远处的甜品店买了两个杯子蛋糕。罗盈春本想提前订蛋糕,但曼招弟强烈反对,嫌弃吹蜡烛切蛋糕社死,罗盈春隻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