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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就断吧,曼招弟早已不放在心上。
曼荣祥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疲惫,他对曼招弟说,打算在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在县城的家里给儿子摆百日酒,还说喊了不少亲戚朋友来,让她也来。
曼招弟很想嘲讽曼荣祥你哪来的亲戚?镇上建了好几座姓氏祠堂供村民拜宴开席,但曼非c镇大姓,且曼家是外来族,无祖先无祠堂。曼招弟的爷爷年轻时到c镇讨生活,后来定居了下来,娶了她奶奶。
曼招弟的奶奶是本地人,但家里亲戚少,只有一个姐姐,姐姐嫁人后随丈夫移民出国,刚开始还会偶尔联系,寄钱回来,后来老人去世,两家后辈彻底断了联系。
但换作是她,她也会断联系,毕竟谁想和一家只会伸手要钱的咀虫做亲戚?
而且曼招弟对曼荣祥的敷衍式通知感到十分不满,她并不想出席这场所谓的百日宴,或者说,她根本不想见到吴美芳和这个新‘弟弟’,想也没想直接拒绝道,“我不去,那天我要补课。”
“请假就是了,宴席定在晚上,你看着办。”曼荣祥语气沉了下来,不悦道,“你是小业的姐姐,缺席算怎么回事?”
曼招弟烦躁曼荣祥单方面地决定了这件事,还说会让同村的朋友来接她,气得曼招弟直接挂电话。
国庆假的最后一天,本以为挂了电话,曼荣祥会懂得自己拒绝的意思,谁知道当天下午放学后,曼荣祥还是算准了时间给她打来电话。
“我让人去接你了,你赶紧到校门等着,别磨蹭耽误时间。”
“我说了我不去,我要上课!”
曼招弟朝话筒嚷了一句,谁知道曼荣祥的反应更加激烈,怒骂道,“今天什么日子!别逼我打你!已经顺足你意让你一个人住在旧宅了,居然还寸进尺!你别给脸不要脸,要是不来,就马上滚!收拾东西去找你妈去!别他妈住我屋!”
曼招弟气得握拳。
但最后却不得不妥协。
她向小牛子请了假,背着书包往校门走去,很快一辆脏旧的七座麵包车便停在她的跟前。
“你是招弟吧?”司机位上,一位看着四五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走下车,朝曼招弟露出一排黄乱的牙,笑言,“快上车,你爸让我们来接你。”
车上还坐着三男一女,都是四五十来岁的年龄,估计都是曼荣祥的‘酒友’,曼招弟没有见过他们,隻点了点头当打招呼,沉默着坐在最后一排的空座上。
车上唯一的女性注意到曼招弟走路时一崴一崴的,关心道,“你的脚怎么了,是扭到了?”
“嗯。”曼招弟不愿多说话,发了个鼻音。
“你脚伤了,上下学不方便吧?”那位阿姨坐在中间的位置,转过身来和曼招弟说话,“你在七中念书,是住家里旧骑楼,还是住新房子?”
曼招弟抬头看了她一眼,反感她打探的口吻,没有应话。
车内气氛变得尴尬,坐在阿姨旁边的叔叔连忙开口打圆场,“跟小孩子聊这些做什么,阿荣在县里的新房子离七中远,上下学哪方便,当然是住旧房子方便。”
那位阿姨不再多问了,跟其他人聊天去。可聊着聊着不知道谈论了什么话题,话头又转回曼招弟身上,“都说女儿像爸爸,可你倒长得更像你妈。”
曼招弟不悦地拧起了眉。
一位叔叔笑了笑,“长得像赵珍才好,赵珍漂亮,年轻时可是厂里一枝花,最美就是她了,要是像阿荣,不得哭死,那大扁鼻头,跟半瓣蒜似的。”
这话逗得一车人都笑了,那阿姨看着曼招弟又说道,“也对,不过你个头真高啊,我家儿子都没你长得高,按理说你爸妈都不高,怎就只有你长得高?”
“隔代遗传?”一位叔叔闻言也好奇地打量曼招弟,“不对啊,我记得阿荣的老母也是矮个子,可能是赵珍的父母长得高吧?倒是会挑优点长,有了这个头,以后准能当模特。”
“当模特得身材好,得是瘦子才行。”
“长着长着不就瘦下来了……”
一车人聊聊说说,惹得曼招弟分外不耐烦,索性翻出手机看电子书,车里人见曼招弟不理不睬的样子,自讨没趣,渐渐聊别的话题去了。
约半小时后,目的地到了。
曼招弟看着眼前半新不旧的小区,心里更烦躁了。
一行人坐电梯上楼,来到曼荣祥的新家后,曼荣祥热情地招呼众人进屋。
曼招弟落在最后头,瞥见曼荣祥春风得意满脸红光的模样,默不作声地走到角落位置站着。
没有人管她,客人们进门后都说着恭喜的话,有的谈论曼荣祥的新房子,有的去逗吴美芳怀里的小婴儿,好不热闹。曼招弟冷眼地看着这一幕,隻觉自己格格不入,连客人都不如。
这时曼荣祥走过来,让曼招弟到厨房端菜。
曼招弟心里塞满了火药,本想发脾气拒绝,但看到曼荣祥怒含警告的眼神,还是照做了。
曼招弟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有点怕曼荣祥,这无理由的惧意,恐怕是童时经常被打骂留下的后遗症,她劝慰自己,吃完饭就能走了,一顿饭而已,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