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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她总靠着自己解决大大小小的问题,几乎无往不利,这一下天降教训,直刺刺地扇了她一巴掌警告她,你并非无所不能,别自以为是出头做救世主。
真他妈的痛。
王雪娟看着吴彤彤座位上的新同学,眼睛一眨不眨,“突然发现,父母这个群体,真是奇特。”
曼招弟想起吴父假惺惺的‘矫正’诡辩论,与罗盈春这些天的失落与灰心,静待娟姐的高见。
“那天晚上,我和小春姐进到吴彤彤的房间,都傻眼了,这是什么别具一格监狱风。小春姐问吴彤彤,怎么房间一片白色,结果吴彤彤还没说话,吴母已经衝上来骂我们,说这是她们家的事,让我们别多管闲事。”
“还说那是吴彤彤的房间,是她自己决定怎么布置的,我心里一万隻草泥马奔腾跳跃,正常人会把房间弄成这样?真的不是当父母的图省事?”
“而且就算是吴彤彤自己的意愿,装摄像头也太超过了吧。”王雪娟难以理解。
曼招弟无法说明原因,隻淡淡道,“说不定真有内情。”
王雪娟抿了抿唇。
好一会儿后才出声问道,“曼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曼招弟缄默。
谁都不是傻子,当下明白曼招弟这个反应背后的意思,王雪娟神情幽幽,“但我觉得,很多事情都有源头。吴彤彤的房间装了摄像头,那她大哥和她弟弟的房间是不是也装了?”
“哪怕背后有再难以启齿的内情,我相信吴彤彤会变成今天这样,她的父母都不无辜。”
曼招弟没有接话。
心里讚同。
从鹌鹑蛋变成真正的鹌鹑,从一开始还会说话到完全失言,最近好不容易慢慢恢復慢慢开口……可是以后呢?
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吴彤彤的病,她的父母到底从中添了多少名为‘矫正’、‘为你好’的助燃剂?
但现在,已经无法追究了。
曼招弟低下头,继续算题。
市八月的天能把鸡蛋烤熟,闷热得让人心烦气躁,补课的日子在一片聒噪蝉鸣中越发难熬,班上陆续有同学中途退学,王雪娟说别的班更多,有一个班近乎半数人没有回学校。
曼招弟再次意识到,兵荒马乱的高三,真的开始了。
八月中旬,雨水增多,天气变得舒爽,只是阴雨伴随压抑,班里死气沉沉的,人人被高强度的复习压力摧残,在题海中萎靡无神,叫苦连天。
曼招弟倒觉得还好,她常年以这种强度学习,早已适应,甚至不满足现状,加重了练习量。各科老师们清楚曼招弟的实力,为她搜罗各省市的复习资料和模拟卷,孙主任更是处处为她开绿灯,额外免除她的宿舍午休,批准她晚自习后多留半小时,就连到食堂吃饭,也是故意利用班级顺序,让高三一班先去,如此不公平的待遇,其它班级渐渐怨声载道。
新学期后王雪娟申请了住宿,曼大姐头拚搏的架势让她不由跟着努力,她分到了大姐头的宿舍,天天看着大姐头早出晚归,挑灯夜读,心里敬佩得只剩下og。
学霸果然是学霸,不仅学习成绩牛,学习劲头更牛。
高三一班受曼招弟影响,勤学的人变多了,只是人人争优的氛围下,不满的声音也随之出现。
从别班新调进来的优等生们,经常看到各科任课老师为曼招弟‘开小灶’,越发眼红,但原一班的学生见怪不怪,无人有异议,只能强硬忍耐着,直到班里的一次模拟小考,几位同学终于爆发。
刚转到新班级,在跟紧学习进度的同时,需要适应新环境与新任老师的授学方式,导致几人的小考成绩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退步,这让一直在别班排名前列的新同学心理更不平衡,便有了一场阴阳怪气的争锋。
这天教数学的张文飞提前来到高三一班,趁上课铃还没敲响,他把整理好的复习资料交给曼招弟,还说这是邻省某重点中学的资料,来之不易,让曼招弟尽快做资料上的练题,好对比出与别校学生的差距。
曼招弟道谢接过,张文飞走回讲台后,一位新同学故意大声质问,“张老师,为什么只有招弟能看这些资料,我们也要考高考,您这样公然‘开小灶’,太偏心了吧。”
正是课间,这一声质问让全班安静了下来,张文飞满脸尴尬,说道,“不是的,资料谁都可以看,你如果想要,我等会儿下课后再复印一份给你。”
“张老师,我指的并不仅这一份资料,而是希望您不要区别对待学生。”新同学目含委屈,“难道是我们成绩不够好,所以不配得到这些待遇?老师们公然给考年级第一的曼招弟找资料开绿灯,会让我们寒心啊。”
张文飞哑言。
其实在高二时,各科老师私下为曼招弟找资料习题已成共识,老师们高兴班上有聪明且勤勉的学生,也曾把这些卷子发给全班一起做,但因为难度太高,考出来的成绩一塌糊涂,打击了全班的信心不说,甚至拖慢了后续的讲学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