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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生活不是小说,没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迷人老祖宗,只有无能为力,事事受约束的残酷现实。寒假的第二天,无钱无势的曼招弟来到麵包店做兼职。
春节前夕,西饼屋要准备很多过年用的小糕点,而琴姨一到阴冷湿重的冬天,膝盖和手腕便犯风湿痛,不能长时间高强度地站立和工作,只能让曼招弟来帮忙顾店。
把吴彤彤送到麵包店后,吴母在店门外守着,因为店铺不时有客人进来,吴母不好占着位置影响店生意。曼招弟也不管她,随她在店外守着,大冬天的,哪怕呆在车里三个小时,也足够冷的。
果然第三天,吴母似乎受不了了,把吴彤彤送到店里后,便离开了。
琴姨坐在收银台后看着写写画画的吴彤彤,“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来三天了,都不张口说话。”
正在整理麵包的曼招弟应,“她有口臭。”
琴姨:“”
吴彤彤转过身来凶巴巴地瞪着曼招弟。
曼招弟不怕她瞪,反而摆出一副‘我就说了,你奈我何’的欠揍模样。
吴彤彤鼓气,皱着眉重重地哼了一声。
会耍小性子了,这是好现象。
于是曼招弟开始有意无意地挑吴彤彤的刺了。大姐头本就不是什么耐心的主,之前忍耐吴彤彤的迟钝与呆板,只不过是担心她受刺激,可再忍耐下去,恐怕受到刺激的迟早是自己,曼招弟决定不再惯她。
只是曼招弟不惯吴彤彤,罗盈春依旧惯着,甚至看到曼招弟故意刁难吴彤彤后,弥补性地对吴彤彤更好了,不时给她做个小点心,买点小零食,还让吴彤彤进后厨去,教她做麵包糕点。
这把曼招弟气得翻白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开始暗地里给吴彤彤洗脑,喋喋不休地要求吴彤彤不准接触任何一个人,也不准她被任何人碰,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不可以,尤其是姓罗名盈春的那一位。
可惜这回吴彤彤不理她。
王雪娟偶尔会到麵包店来,每次来都能看到这两人互瞪眼,跟冤家似的。
“你俩怎回事啊?”快过年了,超市忙得很,王雪娟也得帮忙干活,难得在百忙中抽出空来,她可不想总浪费时间来劝架。
曼招弟白了吴彤彤一眼,“八字犯衝。”
王雪娟:“”
既然命中注定,那神仙也没辙了。
这个年过得热闹,曼招弟的麵包店兼职在年廿八已经结束了,吴彤彤也是补习到那一天停课。其实曼招弟巴不得早点听课,因为吴彤彤这段时间叛逆得很,不爱抄抄写写了,老喜欢钻进后厨去黏着罗盈春和琴姨,反正只要有曼招弟的地方,保证看不见吴彤彤的身影。
新年大年初三,曼荣祥忙完家里的活儿,与邻居朋友拜完年后,便和吴美芳一起回女方的老家去了,留下曼招弟一个人看家。大过年的独自在家里,曼招弟并不觉不妥,反倒松了一口气。
这好几天,每天都看到吴美芳那张不值钱的脸,她恨不得自戳双目。
再看罗盈春,整个假期下来,没有一天是闲的,新年了,她还得帮着琴姨做糕点。
市百姓思想传统固守,重神敬神,尤其是过年,烧香祭祖,供神奉仙不可缺,而且供奉的糕点食物非常讲究,其中有几样当地的传统小吃,是用新鲜药草做的,工序极其复杂,耗时耗力,网上基本卖不到正宗的,年轻人也不会做,大部分当地人都会选择到老字号店买。
这就苦了罗盈春阿姨了,天天早出晚归,蒸各种糕,做各种传统小食,那敬业爱岗的劲头,不知道的还以为罗阿姨加入了世界五百强。
今年春节天气和暖,与年前的湿冷雨天不同,每天都是艳阳高高照,小乡镇上洋溢着浓重的过年气氛,各姓各氏的祠堂变着法子办活动,还时不时烧烟花,点鞭炮,舞狮游龙,好不热闹喜庆。
而罗盈春阿姨日夜不停一直忙碌到年初七,才完成了父老乡亲们下达的kpi,终于松了一口气。
每天在麵粉与鸡蛋包围中度过的她,现在一听到‘饼’或‘糕’这些字眼,都会先条件反射地抖一抖,怕了,真的怕了。
年初八当天,罗盈春阿姨睡到大中午,歇够睡够的她,睡眼惺忪地爬起床,刚洗漱完换好衣服,曼招弟便来敲门了。
今天她俩约好了去镇上靠山的寺庙走一走。
是罗盈春提出要去透透气的,这段日子一天到晚窝在厨房里,她快闷疯了。
曼招弟这些天也是常呆在家里学习,她宅女一个,本不爱出门,只是罗盈春阿姨死活要求她出去,想着反正闲着也没事干,便答应了。
c乡镇这个小地方,不管是公园还是学校、市场,都是破破烂烂的,和曼招弟小时候离开家前一样,几乎没什么变化,唯独在一个不高不矮的小山头上,建了一座无比堂皇的寺庙,甚至修葺得一年比一年豪华,早些年政府还出钱修了路,方便父老乡亲们上山祭拜。
虽然靠山寺庙并不是在高高的山上,离骑楼也没多远,但曼招弟这种能坐车坚决不走路的懒蛋,根本不可能让自己两条腿受委屈,下楼后死活杵在罗盈春的电动车旁,大有一副‘你不开车我就回家划圈圈诅咒你’的架势,逼得罗盈春开了车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