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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招弟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对罗盈春家里的事产生了兴趣。
琴姨并非她的家人,两人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在这个阖家团圆的节日里相约过节,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可罗盈春却没有一丝难过。
细想罗盈春说话时带着轻微的外地口音,并不像本地人,而且房子是租的,似乎是几年前才搬到c镇来,身边只有一猫一狗,所以身世成谜的罗女士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转念一想,顿觉自己的想法很多余,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去管别人的事?尤其一想到等会儿要回家面对曼荣祥和吴美芳,她没由来地犯起了恶心。
“怎么了?”罗盈春收拾好后出来,见曼招弟皱眉苦脸的,疑惑。
曼招弟没应声,但脸色依旧不好
罗盈春抿了一下唇,定睛看着曼招弟,眸中闪过一抹忧,好一会儿后才说道,“要不,我们去逛逛?”
大人世界里的肮脏
c镇就那么大,能去的地方并不多,最后两人去了店铺不远处的小学楼旧址。
这所旧小学也算是曼招弟的母校了,因为建楼时间过长,总楼占地面积小,能容纳的生源不多,好几年前已经关了校,和邻村的小学合并了。
校门处的保安亭和闸门早早拆了,除了旧学校的主楼禁止人员进入外,楼前的小操场、沙池和小草坪都被改成对外开放的休闲娱乐场所,设了几台公园健身的器材,还架了羽毛球网,乒乓球台,供附近的居民前来锻炼健身。
校内灯光很足,把各处照得通亮,偶尔有人进出,多半是亲子家庭来散步,推着婴儿车,或者背着小孩背带,聊聊说说,闲闲悠悠,校门旁还有一两檔摆卖泡泡水、小气球、小风车的简易摊子。
两人进来后,曼招弟远远看到了读书时常玩的沙池,没想到沙池里的单双杠竟然还在,不由加快脚步走过去。
“以前我常玩这个。”曼招弟看着眼前低矮的儿童用单杠,伸手拍了拍杠上的灰尘,“那会儿觉得它很高,怎么跳都够不着,老窝火了。后来长高了点,终于能碰到杠了,可还没来得及练习上杠,就转学了。”
“真可惜,现在你比它高,没办法再玩了。”罗盈春双手搭在另一架双杠上,指尖在脱漆生锈的铁杠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末夏的风轻柔,曼招弟没应话,心里跟着惋惜,是啊,玩不了了。
在她九岁前所历经的最大挑战,恐怕只有这架单杠了,如今她不战而胜,怎么想都算是作弊。
如果一直练习,不知道九岁时的自己,最后能不能成功攀到杠上。
而且很奇怪,单双杠本来是用来练习引体向上的,她小时候怎么总想要攀上去呢?
脑子砸坑了?
曼招弟抿嘴笑了笑。
今天,她总在回想过去。
是过节的原因吗?明明并没有留下值得怀念的回忆。
罗盈春看着她,“离开c镇的时候,你是几岁?”
“九岁。”曼招弟踢了几下脚边的沙子,微细沙尘随风荡开,“三年级升四年级的暑假,那天我妈突然说要搬家,就这样离开了。”
很突然,很莫名其妙,甚至在离开当天,她都不知道赵珍和曼荣祥已经离婚了,原以为暑假过后会回来,可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七年。
罗盈春追问,“那你以前的同学朋友呢?没有人知道你离开吗?”
曼招弟失笑,摇头,“我没有朋友。”
罗盈春一愣。
曼招弟看她明显忧愁共情的脸,便猜到罗盈春阿姨误会了。其实她只是单纯不爱交际,那时的自己比现在更孤僻,独来独往的,而且同年龄段的小朋友幼稚,脑细胞仿佛未发育完全,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迷人的蠢傻。
不过现在回头看,或许当时的同学们,甚至大人们,同样觉得她脑细胞未发育完全,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格格不入。
“我觉得班上的人太蠢了,我不喜欢和蠢蛋玩。”
罗盈春:“…”
有被伤害到谢谢。
“我现在也不喜欢和蠢蛋玩。”曼招弟看到罗盈春一脸‘错付了,终究是错付了’的表情,没由来觉得好笑,又晃了晃一直闪着红点的手机,“可蠢蛋们非要缠上来。”
罗盈春翻了个白眼,知道她说的是王雪娟,一时不知该好笑还是该好气,“别这么想,其实她们没有坏心。”
“我知道。”曼招弟抬头看天,笑说,“所以任由蠢蛋们‘胡作非为’。”
罗盈春心里想教训这个‘坏’小孩。
可终究什么都没说。
自主观念过重的人,听不进劝,得自己走一趟,才知道眼前的积水,是深是浅。
反正还年轻,哪怕日后碰壁,总归有回头的机会和余地。
而且,谁能保证自己劝出去的话就是对的呢?或许接纳蠢蛋们‘胡作非为’这一行为,本身并没有对错之分,只是一种另类的交际方式。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不可能所有人都按照同一种方式存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