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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你先回去上课,学生的第一任务,是在课堂上汲取知识,你已经缺堂一节课了,这是非常不好的影响,但鉴于情况特殊,我等会儿帮你签张请假条,刚才的缺课,就当作事假处理,不列入旷课。”
先敲打再施恩?曼招弟冷眼地看着两位校领导,她明白作为校高层,顾虑与考量的事必然比学生们更多,更深:学校的脸面,家长的信任,学生的管理,人员的调配等等,但在大义大理面前,她不想理会所谓的脸面,因为,是温萍先不要脸面的。
犯错可以及时改正争取原谅;但犯法,就必须先受到谴责与惩罚,再谈原谅。
“夏副校,孙主任。”曼招弟神色漠然,“学校是打算包庇温萍老师的行为吗?”
“!”包庇几乎等于宣告同罪,两位校领导表情变得扭曲,明显生了怒气,孙主任不悦怒道,“曼同学,校方不会姑息任何的违法行为,你说这句话,是对学校的不信任与污蔑。”
的确是不信任,至于污蔑,谁能判断?
曼招弟不想再跟他马虎眼打官腔了,一轮谈判下来,甚至直到现在,更能代表学校立场的夏副校,由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这表明了学校的态度并没有确定下来,所以一切都有后着,都得不到保证。
狐狸们忽悠人的本事,一套接一套。
铃声再次响起,这是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预备铃。
曼招弟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机,退出相册点回主界面后,又随意点了几下,才抬起头,迎上两位校领导隐隐含怒的目光,“我本来是相信的,但现在失望了,不信了。”
“夏副校,孙主任,我知道您们的顾虑,也明白您们话里的意思,但您们却不理解我的顾虑,也不明白我的用意。从教师节到现在,整整大半个月,我都没有在任何场合,向任何人公开温老师收取家长红包的事,也没有向上级部门匿名举报温老师的行为,那是因为我刚转学到七中来,我希望给温萍老师一次机会。”
“我能理解校方体恤温老师多年来对学校作出的付出和贡献,不忍心她落得被非议的下场。但今天,我的演讲稿被温老师盗用,证据确凿,她再一次犯错,我迫不得已才把这件事告知校方,希望通过学校的力量,给自己争取一个公正的说法,也给这种行为,画上一个句号。”
“更何况,受贿罪一经查实,受贿达到一定量的金额,温老师是要判刑入狱的,而我所要求的,只不过是让她离开七中,这本就是在合情合法的范围之内。”
孙主任长叹了一口气,紧皱着眉说道,“曼同学,学校并不是你所认为的包庇与体恤错方。相反地,学校有学校的考量,你仔细想想,你口中所说的‘受贿’,家长们会承认吗?”
“首先,‘供贿’主体,是家长,他们本身就是‘受贿罪’中有罪的一方,会自打嘴巴承认这些丑事吗?家长们是在节假日赠予红包,他们可以说这是节日问候,是答谢老师的一种方式,如果要严查,那在教师节送礼给老师的学生们,是不是也要查,这种情况,如何定论?”
“其次,家长们赠予红包后,并没有向温老师提出与利益相关的对等要求,如果采证时他们口供一致,说是自愿的,那这场闹剧,最后该如何收场?”
曼招弟闻言气得太阳穴突突发胀,隻恨不得拍案而起,像王雪娟那样大吼大嚷,所以你们就不管不顾,任由敛财劣行继续,助长送礼风气盛行!?
她努力平复心绪,沉默良久后,才慢慢说道:“换句话说,我得不到两位的确切答覆。”
眼看孙主任要开口说话,曼招弟打断了他的意图,“既然这样,那我只能换一种方式来达到目的。”
“曼同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孙主任眯了眯眼睛。
“我本不想走这一步,但现在穷途末路,怎么都得试试不是吗?”曼招弟语气极冷,内心出奇平静,被迫退到这个关口,甚至生了无畏的勇气,“现在网络很发达,市区镇街各个部门的政务网公开透明,时刻受广大群众监督,里面的举报信箱也是面向所有人,一封匿名信而已,并不难写,更何况,我手上还有证据。”
“您们说,学校要求证,我理解,这个程序是必然的,可是这个过程学校能否做到公开真实,我并不能完全信任。再加上家长们未必配合,所以学校要真正处罚温老师,并不容易。”曼招弟说着,语气硬了几分,“但媒体可以。”
两位校领导眉睫一跳。
“不仅媒体可以,舆论也可以。”曼招弟毫不畏怯地‘威胁’道,“您们站在学校的立场,不愿意得罪家长,不愿意曝光这件事,那我只能选择利用别的途径来曝光。在这个过程里,或许我会受到打压,受到排挤,写出的匿名信石沉大海,拨打的本地媒体号无人敢接,但是网络上的舆论,学校压不住。”
曼招弟决意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的网络平台太多了,短视频的普及一定程度上是进步的,社会上有多少丑闻,多少怪诞事出自这些短视频,相信两位都很清楚。这种传播力度极广,分散速度极快的快餐视频,哪怕只是转发一百条一千条,都足以引起社会的关注,更别提,这是一桩‘优秀’的人民教师受贿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