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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一片混乱,各班老师艰难地维持着秩序,嚷嚷着‘安静!住口!不准说话!’但三个年级的学生全集中在一个大操场上,人数极多,尽管骚动停止,但仅靠老师们的吆喝根本杜绝不了各班在暗地里的窃窃私语。
这一打断,陈婷已经说不下去了,主持人见台下的领导们脸色各异,赶紧上台维持比赛秩序,以幽默诙谐的段子,一笔带过了这段插曲,示意陈婷继续往下演讲。
兴许是有王雪娟的出头,曼招弟慢慢地冷静下来。
后台里聚集了不少老师,就连罗盈春也偷偷溜进来了,众人一对比曼招弟手上的稿纸,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此刻最先要做的并不是追究责任,而是解决危机。
“现在该怎么办,陈婷念了你的稿子,不如你念她的?我们让主持人把你的上场顺序调到最后,这样你有更多的时间来看稿背稿。”沈晴作为曼招弟的指导老师,脑子也是乱成嘎嘎一团,下一个上场的人是曼招弟,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重写一篇演讲稿,只能用现成的稿子来顶替了。
其他老师纷纷附和,说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这个办法是最好的了,但曼招弟死活不同意。
她后背冒了薄汗,无形的慌惶已钻遍全身,不得不紧抿着唇,好让自己镇定些,再镇定些。可饶是如此,她的胸口依旧憋着一股劲,丝毫不想退让。
尽管表面上她已经冷静下来,但并不代表她不生气,相反地,越是平静,她的心底越是沸腾,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报復偷她稿子的陈婷,给盗窃者一记深而重,巨而沉的反击。
在一旁无措站着的罗盈春,见到曼招弟这个阴沉可怕的模样,更加不安了,眼见老师们都劝不住她,犹豫了几秒,忍不住轻揪住她的校服袖子,在她耳边小声,“小曼,别急。”
曼招弟转过头来看着她。
那眼神冰幽阴冷,无一丝温度。
罗盈春仿佛看不到她眸子里翻滚的巨浪,像哄小孩童一样温柔地哄,“不要跟小偷赌气,不就是一个小比赛,稿子没有了,不如我们换别的话题聊?聊聊天气,聊聊学习,要实在没话说,你可以聊聊鸭仔和鹅仔,说说它们有多聪明多可爱,这有什么要紧的,因为你已经赢了。”
曼招弟呆滞了一瞬,无语间,莫名有些想笑。
虽然这个场合,这个时刻,实在找不到笑的理由,但罗盈春这个狗血玛丽苏小说患者,连大脑的构造都这么玛丽苏这么理想化这么不切实际雷人至极,真要上台聊一猫一狗以及当铲屎官的心得,估计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优质神经病。
不过罗盈春说得对,于某种程度而言,她的确已经赢了。
得亏旺旺雪饼勇气可嘉闹出来的这个小插曲,让曼招弟在七中未战先成名。
于是被雷到了的曼招弟,肩膀慢慢松了下来,“当然要紧,我是奔着五百块钱去的。”
众老师:“”这钱不如我们给你众筹得了。
罗盈春衝她笑了笑,牛头不搭马嘴,“咱们学校最容易捡到钱了。”
各位老师听不懂,但曼招弟却是听懂了,之前在镇上的书屋,曼招弟吐槽罗盈春不懂‘书中自有黄金屋’,专看不值钱的傻子小说影响智商,现在整所七中都是教材与书,黄金屋多得都泛滥贬值了。
玩笑话归玩笑,眼前最迫切的事还得要解决,曼招弟褪下了穷追不舍的心魔,可始终不愿意念陈婷的稿子,她下意识认为如果自己妥协念了,那就是认输了、投降了,但这件事她并非过错方,何须畏缩,何惧戚戚小人?
反而,她要打赢这场仗,而且要赢得漂漂亮亮!把盗用她稿子的人贴上‘小丑’的标签,钉在标示‘无耻’的桩杆上。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集中注意力,时间不多,她不再拖延,拿起笔,开始在自己的演讲稿后的空白处写写画画。
这个过程她一直紧皱着眉头,神情极其严肃,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见她笔下写的好像是符号,又好像是文字,龙飞凤舞乱糟糟的一团。
周边依旧嘈杂,谁都不知道曼招弟打算做什么,一时无人上前扰她。后台的几名老师如热锅的蚂蚁,四处来回走动,就连场外的观众席也不时传来吵闹声,可曼招弟依旧专注,手上的笔一直不停。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老师们开始急了,可若有老师忍不住要上前劝,罗盈春便走过去挡拦,不让曼招弟受到其他人影响。
时间渐渐过去,不知不觉间,场外响起了掌声,陈婷的演讲结束了。
沈晴整个人都急慌了,曼招弟不愿意念陈婷的稿子,也不愿意调换出场顺序,这么一个关头就算照常上台了,能演讲什么啊?要知道今天的活动可是有校外领导在场,若是搞砸了,她们这些老师可都得挨批评。
老师们顾不上那么多,七嘴八舌地劝曼招弟拿上陈婷的稿子,可曼招弟依旧不接,甚至没看一眼。从古到今,选择不投降而付出的代价往往沉重,她性子骄狂,不屑屈就,难免要跌撞受痛。
停下笔,收起自己的稿子,虽然有了大致思路,但出征当头难免焦虑,曼招弟重重地咽了一下口水,看着眼前的数级步阶,双手没由来开始发抖,连指尖都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