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外种族沟通时一定要注意文化和生理的差异
结构和指尖覆盖的半透明软甲的泽拉修斯医疗官上声骨哼出了好奇的哨音,“但我做出结论的依据不是她的生理情况,而是她的行为习惯。大部分种族的女性相对于同种族的男性,会更容易对处于弱势的生物产生同情心,并展开救助——无论那个生物是否是同族。”
“真的吗?可是我看娜塔阿兹就比塔克里男性要更没同情心……嗷!”被娜塔阿兹一拳打上的塔赞迅速告状,“你看!是吧!我就说吧!”
泽拉修斯好笑地摇了摇头:“我说的是普遍现象,另外,塔克里多数选择体外托管的繁殖方式或许也会对行为模式带来影响。但是……”
松开手让注意到他没有受伤并开始因为他的接触脸红警告的外星人从他身边退回到奎斯身后,沃依德·泽拉修斯弯腰保持着和她畏缩的眼睛的对视:“对于多数没有体外托管的繁殖模式的种族来说,女性要比男性更乐于接触和帮助受伤的弱势生物是一种常态。我想她也不例外。”
“啊,难怪她会喜欢塔克提斯。”驾驶员菲尔缇发出了领悟的哨音,“他又弱又受伤了!”
沃依德顿了一下:“这不是我说的意……”
“对哦,我当初救你的时候你腿好像都断了!”不等奎斯争辩,娜塔阿兹也恍然大悟地嚷嚷起来,“所以她那么亲你!狡猾啊,奎斯,没想到你小子为了干外星人做到这种地步!”
奎斯的重点一下就被带偏了:“什么叫做到这种地步??你以为我是为了她故意把腿摔断的吗?!光者的光辉漏了你的大脑没有照到吗?!”
一直盯着宋律的塔赞深思熟虑:“一定要用下声骨咕噜她才能过来吗?刚刚我被娜塔阿兹打得那一拳那么重她怎么没过来?”
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菲尔缇火上浇油:“可能因为你没见血,我射你一枪试试。”
“可是我感觉我肋甲都裂了,真的没出血吗?你帮我看看……”
眼瞅着手下即将失控,奎斯护着莫名有点兴奋的软绵绵星人力挽狂澜:“不,驾驶员菲尔缇,别开枪!你,技术员塔赞!别随便脱衣服!突击兵娜塔阿兹把拳头放下!哨兵达蒂安——”
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任何动作的哨兵默默地看向他。
不小心说顺嘴就连她一名的塔克提斯小队长压着一声即将逃出上声骨的尴尬哨音:“——下次别擅自开枪,如果这真是她的队友你打算怎么办?”
“那就按流程处决我作为代价。”哨兵没有发出任何谐音,她这习惯总让其他塔克里人感觉不适,“反正我也杀了这个生物,不是吗?”
“让我们都冷静一点,达蒂安,奎斯。”用平和的谐音安抚着现场气氛,医疗官示意了一下外星人的方向,“我们都不希望给这个外星人留下塔克里人是如此急躁的种族的坏印象吧?”
再一次被在场所有塔克里人瞩目的宋律瞬间爆红了脸,而这时响起的肚子则让她准备捂住脸颊的双手快速按在了叽里咕噜直叫唤的肚子上。
“哇哦,她的第二发声器官在肚子上呢。”塔赞感叹道,“好奇怪的生理——她这个谐音是什么意思?”
“这代表她非常生气,因为你们涣散的军纪和无礼的态度!都给我肃静!!”大声呵斥自己的队员让他们重新列队的塔克里小队长转头就对蹲在地上压住不听话的肚子的宋律轻声细语,“我很抱歉,宋律,我向你保证他们不会再对你如此失礼了。你能原谅我们吗?”
而向来对他好脾气的软绵绵星人这回只是对他说着“不”“对不起”和其它他们语言的词句,脸上的红色和腹部的谐音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这把奎斯急得够呛——他没想到他们和软绵绵星人的和平交流会在这一步上功亏一篑。
“队长,”看不下去的达蒂安实在忍不住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她是肚子饿了?”
“给她治疗时我确实没有给她补充更多的能量,鉴于我们飞船的现状。”沃依德站在了哨兵这一边,“你们在遇难时有吃什么东西吗?”
都已经趴在地上准备给宋律当场咕噜一通请求宽恕的塔克里小队长被薄手套覆盖的爪尖狠狠抓进了地里:“为什么,你们不早点说?”
“你这不是叫我们肃静嘛。”娜塔阿兹哼哼唧唧地放马后炮,“其实我猜她也是饿了。”
突击兵这种不道德地补刀行径给她争取到了一个最累的搬运设置集暖柱的工作,并且分到了最难吃的密尔草炖沙韦肉口味的速食加热包——平心而论,后者不能怪奎斯,负责制餐分餐的是她弟弟塔赞,她合理怀疑这混账在公报私仇。
一边用谐音骂骂咧咧,一边翻动着褐色的糊糊找着没有被塔赞故意搅碎的肉片,娜塔阿兹视线不由自主地和其他塔克里人一样瞥向坐在奎斯身边的软绵绵星人。她有五根手指的小爪子灵巧地分配着重量抓着勺柄,小心地搅拌冷却着对她来说可能有点大的碗食碗里深紫色缇兰瓜炖达拉腿肉,看起来小小个,有点可爱——她的那份速食包也是娜塔阿兹最爱的口味,看着可好吃了。
也察觉到了他们过于灼热的视线,宋律放下了快要送到嘴边的勺子,不确定地看向奎斯寻求许可。后者也迅速会意,用一声锐利的谐音让其他塔克里人都低头猛吃起自己的军用速热食物。
“别担心,我做了过敏源检查,她对我们的食物不过敏。”对依旧悄悄瞥着重新开始舀起一勺肉糊的宋律的船长小声安慰,沃依德也将一勺肉糊倒进了嘴里,“但是她会不会觉得好吃就是个问题了。”
“我在她那份里放了额外的缇兰花粉,应该会更甜更好吃一点。”塔赞积极邀功,并再次把灼热的视线投向吃进一勺紫色糊糊的外星人。
宋律的脸在这一瞬间扭曲抽搐起来:腥咸辣的味道在她嘴里爆发,直冲天灵盖并差点让她已经空空如也的胃翻腾吐出更多酸水。她用了全部的气力去抑制直接吐掉它的条件反射,生生地咽下了这一口她这辈子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快哭出来的宋律强忍泪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用粉紫色的颜料在面部涂有彩绘的外星人——她记得他似乎是负责做这顿饭的厨师,是他故意的还是他们的味觉跟自己不一样?
“怎么样?好吃吗?”塔赞期待地对她比出了最长的中指,“好吃吧?对吧?”
宋律看着他比出的中指震惊了——他是故意的!为什么?他讨厌她?她对他做了什么吗?因为她来了要消耗更多的食物所以他生气了?
她无助地向身边的奎斯投去求助的眼神,然而这个一直护着她的外星人却对自己队友这不断摇晃的中指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指指碗里的食物说了几个以疑问的语气结尾的话,丝毫没有制止粉紫色面纹的硬邦邦外星人的打算。
“‘次’?不‘次’?”迟迟得不到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宋律回话,奎斯不得不操着一口口音奇怪的外星语生硬地向她发问。也因此惊醒的宋律看看他又看看现在歪头放下勺子用另一只手也对自己比出中指的粉紫面纹外星人,生怕不吃惹得他们更生气,忙不迭地点点头用勺子往嘴里连送了三大口糊糊。
那一刻,宋律觉得自己20多年的人生开始在眼前跑马灯,小到儿时尿床被打,大到昨天莫名其妙被外星人追杀还不知道怎么回家,更严重的比如自己必须要吃那么难吃的东西还要被骂,一连串的委屈事同时挤上心头,生怕迟一秒她来不及回忆到它们就噶了。
“好耶!她喜欢我做的……”塔赞得意的欢呼还没收尾,就听到一声啜泣从对面传来。他惊恐地看着想擦眼泪却越擦越多,直到放下勺子捂脸闷哭起来宋律,可怜的喉音从他下声骨里震出:“她、她这是喜极而泣,对、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