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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节

 

一起送过来的,去做手术抢救的是温明荣,温淮期倒是没什么大碍。

只是车撞过来的时候还是有震动,他现在脑子都很晕。

温淮期:“我爸。”

他说得斩钉截铁,但一般家里哪有跟亲爹打成这样的,还在马路上扭打,拳拳都像是往死里打。

看对方有些迟疑,温淮期:“他问我要钱,我没给。”

警察:“那你们……”

这个时候一个医生过来,“病人温明荣,抢救无效……”

盛西浔也听见了,他猛地站起来:“什么?”

死亡两个字重复了三遍。

温淮期:“怎么可能。”

这个消息应该是好的,一瞬间他又觉得荒谬得宛如做梦。

盛西浔扶住他,温淮期的手格外冰凉,他说:“你需要休息。”

温淮期摇头:“不用。”

他问医生:“我能看一眼吗?”

本来温淮期不希望盛西浔跟过去,但站在他身边的人握住他的手,在这种时候不肯离开一步。

盛西浔:“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们说好了的。”

盛西浔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他本来想陪温淮期进去,但对方拒绝了。

他额头包着纱布,站在门外和盛西浔抱了几分钟。

人的情绪在这种时候可以通过拥抱穿搭, 也是盛西浔认识温淮期以来, 感觉到的他最浓重的情绪。

很多时候盛西浔感受温淮期,除了贴近的时候皮肤的纹理, 就是对方的眼神。

拥抱看不到眼神,对方的呼吸却仍然是紊乱的。

盛西浔还是很担心,问:“真的不用我陪你吗?”

抱着他的人说不用,隔了几秒, 声音更是轻了几分:“他是我的父亲……”

父亲两个字温淮期说得很艰难,盛西浔看他进去,看对方单薄的背影静默地垂头。

他低头给盛决发了消息。

盛决问:那你还来参加妈妈的婚礼吗?

盛西浔沉默了一会:应该不来了。

盛决:温淮期受伤很严重吗?

盛西浔删删改改,聊天框里的那句/他爸爸去世了/改来改去, 把/爸爸/改成了那个人。

盛决:需要我回来吗?

盛西浔:不用,就是我第一次有这么近的人……

他不知道怎么说, 盛决又发了几句,让盛西浔今天好好休息。

里面的温淮期看着温明荣的脸, 有种做梦荒唐感。

一个小时前他的拳头还打上对方的身体,一个小时后对方居然死了。

常年酗酒带来的基础病,出车祸后抢救无效死亡,怎么都不是温淮期小时候期待的死亡。

每一次被温明荣揍的时候, 温淮期都希望对方去死。

长大了就没想得那么多, 对方的存在对他来说个累赘。

更是姥姥和母亲的阴影, 现在温淮期站在尸体面前, 只觉得很空, 没有任何实感。

他想了很多, 最后也只是站了不到两分钟,快到站在门外等他的盛西浔都有些诧异。

对方拿着手机似乎在发消息,倏然抬眼,担心地问:“好了吗?”

盛西浔捏着手机,脸上写满担忧:“我哥告诉我后面怎么处理……”

温淮期往他那边靠了靠,说:“我来就好了。”

盛西浔又问:“那要怎么告诉姥姥?”

温淮期叹了口气,“总要告诉她的。”

盛西浔以前总觉得自己还小,但来医院发现也有很多处理这种突发事故的同龄人。

明明出事的是温淮期,对方却反过来安慰他,牵着盛西浔的手,一件件处理需要办理的事。

中途他们坐在长椅上休息,盛西浔和温淮期靠在一起,终于有机会说会话。

盛西浔看了看时间:“但是姥姥已经睡了。”

温淮期:“所以明天告诉她。”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手上的擦伤因为擦过药水,在灯下看上去仍然触目惊心。

盛西浔本来不想和温淮期牵手的,怕撞到对方的创口,但温淮期不容拒绝,冰冷的手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在说需要。

办手续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看一眼盛西浔。

一边办手续的都是中年人,他们两个看上去很年轻,总是惹眼。

盛西浔发现温淮期也不是无所不能,只是大部分人对他的印象和成熟挂钩,好像他干什么都应该无师自通。

情绪就跟石沉大海一样,不应该有任何波澜,但石头也会被水草缠上,需要有人解开。

周围偶尔有人走过,脚步声沉沉。

温明荣的死亡和车祸也有间接关系,车主似乎觉得倒霉,但看温淮期也不大,还被打成那样,都不知道说什么。

温淮期不要赔偿,只是想早点把这件事处理掉。

盛西浔靠着温淮期,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高强度的紧张,到看到温淮期之后的放松,他也很累。

没意识到自己说话都带着困顿。

盛西浔说:“那我们就不去我妈妈那了吧。”

他的声音很轻,足够温淮期听到。

温淮期:“为什么不去?”

他捏着盛西浔的手,盛西浔一向喜欢花里胡哨的装饰,也不知道他的戒指掉到哪里去了,现在的无名指上还有一圈纹身贴,是昨晚他闲得无聊贴上的。

还要抓温淮期的手也贴上一圈,宛如结婚戒指,给温淮期包扎伤口的护士还多看了两眼。

问过是有女朋友吗?

温淮期点头。

后来他还没包完伤口,听说有个帅哥火急火燎地找人的时候就冲了出去。

护士把盛西浔和女朋友挂钩,神情也有些复杂。

盛西浔:“你都这样了还去啊,都马上凌晨了。”

他叹了口气,闭着眼说:“你吓死我了。”

温淮期死都不肯放手的气球还是漏气了,从一个圆润的兔子变得干瘪,只剩下一串星星灯。

盛西浔把灯塞到了温淮期的ct袋里,乍看跟发光骨架一样,惹得路过的医护都有些震惊。

温淮期靠在他的肩上,说:“对不起。”

盛西浔:“你还活着实在太好了,那个时候我听说车祸……”

他的声音听上去模模糊糊,但蔫得很明显,手指和温淮期的手勾着,有点像撒娇。

盛西浔的刘海都一缕缕的,鞋上的奶油擦去还是有痕迹,裤子甚至都是奶油味的。

他说:“我去的时候都处理好了,根本看不出来车祸……周围还是好热闹,我却联系不上你。”

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盛西浔又有点哽咽:“当时我脑子里都是你的坟墓遗照得选哪张。”

“来的路上还一直在看照片,想着用合照是不是不太好……”

“我的草莓塔都掉在地上了……”

温淮期沉默了几秒,说:“谁坟墓上的遗照用的合照啊……”

他就算再心情不好都能被盛西浔的话给逗笑。

盛西浔从兜里掏出大头贴合照:“这不行吗,法律规定遗照不能用合照?”

他跟父母住在一块的时候,最早的房子本来就靠近墓园。

国外的墓园和国内的也不太一样,跟个公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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