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藏了多年的心事
陶桃虽说学的传媒,专业对编导还有些要求,她不是艺考生,部分课程对她来说也很无趣。
就连她的经纪人证也是她像社会上绝大多数大学生为了凑学分去胡乱报考的罢了。
她从前对人生的规划模糊,她原先朴素的人生在和简亓结婚之前也没收到过多大的打击。
当然她现在回望已然早早深知,比起简母之流对她的轻视嘲弄,生活的苦可多了去了。
娱乐圈的鄙视链等级严明,陶桃见过太多跑龙套仍乐此不疲的人。
把人生拴在一个男人身上太岌岌可危了,把伴侣视为拯救自己的存在更是可笑至极的,她下定决心去和简亓大言不惭谈离婚的事情,不过就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自己之后也就不必兴师动众。
毕竟两全其美太难了,就像她在圈里广结善缘,背地里照样与一竿子的人暗戳戳的水火不容一般。
原本就一直抱着覆水难收,破罐破摔的心态,习惯一个人走太久了,忽然简亓又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这感觉,太奇怪了。
简亓怎么会说,他还在一直爱着自己。
爱不是过于理想化,陶桃一直坚信的不过是不爱的爱情,永远不会变坏。
而赤裸的爱意是最危险的,她最接不住的就是直白地爱意。
因为她会真的相信简亓口中的爱,就像曾经坚信她毫无保留的爱可以把这场婚姻照的亮堂堂一样。
如今她已关上大半情感需求的窗口,所有的关系折射出来的都是她自己本身的能力。
陶桃的表达欲在这一刻达到了峰值,简亓自是有以柔克刚的能力。
“每次你和我说爱,我都觉得像在施舍路边的小狗。”
这里四下都很安静,保安早就走远了。两人藏身的角落拥挤,白天就这样溜走,天又要暗下去。
陶桃其实长得很明艳漂亮,是放在娱乐圈里都称道的上特别的样貌。
岁月偷走她的精力和代谢变慢的身体之外,赠予了她许多女人没有的大气。
就算是这美丽藏着锋利的荆棘,外人常说她咄咄逼人,但气场之类不过都是一物降一物。
简亓给陶桃的包容性太强了。
明知他人的宽慰不是永远的救命稻草,她还是想要把那些顾虑说完。
“何况说实在的我们俩实际相处在一起的时间不到一年,一年换百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我其实是个很喜欢胡思乱想的人,我不知道一段健康的婚姻会是什么样子的,我对自己的失望远远大于对你之前没有真的在我身上投入情感来的痛苦。”
“而且,你也知道,我就是胆小鬼。我觉得逃避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觉得只要我们&ot;
“只要我们不见面,就不用处理这些问题?”
简亓足够温柔,带着循循善诱等着她说完,此时亲昵的距离会给陶桃无形的施压,少爷自觉地退后半步,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陶桃的眼睛很漂亮,瞳仁介于微棕和黑茶之间,此时稍显茫然的煽动眼睫,有种藏着璞玉的感觉。
她被噎住了。
又或许是,被问住了。
简亓永远给她一种比她更了解自己的错觉,此时她颇有些郁气的垂着眼睛,不想再说什么。
她在外人眼里最为人称道的就是雷厉风行的处事和稍显泼辣的性格,现在倒不是无处施展,不过是在情爱面前太过无力。
后天养成的锋利,在简亓面前不攻自破。
就算是未来真的离婚了,好像还是依然会把背刺留给自己。
说到底陶桃本质还是那么充满钝感又温柔的一个人。
思路断了,她哑然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想说的说完了,半推半就平静的发泄完了自己的情绪。
不酣畅淋漓,却也解脱。
辩驳爱与不爱太耗费时间精力了,人在感情里的忧怨总有限度,该说的都说尽了。
试探性地窥见简少爷脸上的表情。
少爷语气柔和轻缓,“陶桃,不要否定自己。从前没有给你足够安全感是我的责任,知道吗?”
简亓说出口的知道,没有任何质询的意味,陶桃的心跳微妙地加快了两拍。
“一年换百年,对你来说确实太亏了。”
这像是早已思考许久得出的结论,认真到在此时有种笨拙纯情的格格不入。
“况且,我知道,我们陶桃小姐是很抢手的。”
简亓给了她肯定,眼睛在一点一点变湿润,紧绷的气氛有所缓和。
简亓揉了揉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转而虚握住她的腕骨,女人手臂纤细,捏在手上好似一团香软的泥。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叫她陶桃小姐,她没来由的憋回了莫名酸涩的眼泪,摆了摆手。
彼时天黑了大半。
“你生日要过完了。”带着急刹住情绪般的微弱鼻音,陶桃语调软了些,好意的提醒简亓。
“这幢教学楼原本是学生的自由租用的教室,年代太久远了前两年废弃了,现在学校打算翻修成新的数字实践中心。”
简亓带着她打开一处阁楼天台的铁门,太久没有人来到这里,生锈的锁链摇摇欲坠的吱呀吱呀响得不停。
“现在这个季节来的有点晚了,若是十一的金秋时节,在这里能看到s大特色的红枫。”
“我第一次注意到你就是在天台上,往下看,看到了你。”
“当时还挺恍惚的。”
“为什么?”陶桃迎上对方的目光,难得从简亓口中听到这些。
“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简亓眼底藏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但话里是绝对的认真。
陶桃转过头,发觉校园的灯在五点多钟准时亮了起来。
视线在阴天傍晚的雾气里一点点开阔起来,夜晚的风开始吹得人头脑清醒。
如同旧友般,没人再去追问值得更好是什么意味。
几平米不到的阁楼天台是简亓避开嘈杂人群给自己留的一方净土,在那里写了许多策划案的初稿。
大一的十一假期于简亓来说没什么不一样,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是老爷子要看的招标书终于写了个大概雏形。
坐久了站起来闲来吹风换脑子,天台阁楼只有两三层不到的高度,视线不知道飘到哪,精准的落到来往楼底下来往的一个女生。
开学前老爷子给他看了陶桃的资料,直截了当地安排了他接下来几年的规划,他没什么闲情和老爷子发脾气。
他对爷爷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表面温顺听着,和资料里证件照的女生对视了很久。
那张照片拍的不好,女生像是没准备好似的,摄影师就按下了快门。
成片里,女生微眯着眼睛,笑起来。
显得眉眼弯弯的,老实古板。
回想起来,陶桃应该是敖子逸的朋友。
她该是在帝都读书吧,简亓垂眼,看清她的同伴。是张知念,c城人,半月中学和敖子逸一个班的。
对上了。
十一假期气温没有降下来,两个女生挽着手亲昵的一起走着。
陶桃的头发和证件照上相比留得长了些,墨发如瀑垂下万千青丝,衬得脸真小。
简亓在天台上念出她的名字。
“陶桃。”明明是第一次念出声,可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回味过无数次,天生对这个名字,倦懒,又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