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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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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到坤宁宫, 长腿迈进门槛,扫了眼廊下,发现候着的小宫女小太监有几个眼生。心里嘀咕, 没听说太后往坤宁宫安插人,想着让吴良辅探探是什么人, 结果步子一慢,吴良辅先像明白了他的心思凑上来, 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万岁爷, 是宁妃娘娘宫里的奴才。”

他才放心,直往殿里走,听到两个若莺若鹂的声音小声说话,一转, 先看到皇后歪在榻上, 又看到宁妃在旁坐了个杌子。见他进来, 两人都一愣。

宁妃愣在皇帝来坤宁宫, 竟不预先传话,也不用皇后领着阖宫奴才在门口跪迎;再往深里想,也许这两日皇后病了,皇帝爱护她,所以如此优待,平日里还是要跪接龙驾。

金花愣,外人在, 她是不是也该下榻拜他一拜;可她这身子,好是好多了,宝音嘱她要静静躺几日, 她也懒得动。

还是宁妃先跪下去, 福临叫了起。眼里看着皇后展着柔柔的胳膊, 纤纤玉手掀被子,挪胖猫,一双桃花眼怨怨地看着他,犹犹豫豫要下地,于是三步迈到跟前,摁着她的肩头,对着宁妃说:“皇后不舒坦,躺着吧。”凑到金花耳边,调侃道“演到这儿算了。”

金花越过他的肩头,看见宁妃还在地上跪着,笑着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装出一副板正的声音说:“谢万岁。”想起以前,她误会他“性)骚扰”,想戳他不敢动手,现如今,只要别人瞧不见,各种“亵渎”龙体的举动,她信手捻来。

拉着福临在榻上坐下,她又去唤宁妃:“宁妃姐姐,快起来吧。”

帝后轮番叫了起,宁妃才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皇帝正盯着皇后目不转睛,皇后倒没瞧皇帝,可是一只玉白的手握着他天蓝色的袖子,冬天的衣裳都掐了皮子,她的指尖就在袖子黑色的皮毛上挠。宁妃心里叹口气,立在一旁说:“万岁爷、娘娘,奴才告退。”

皇帝见皇后对他皱了皱眉头,又眨眨眼,明白她不想敷衍这些嫔妃。都怪他,叫她们别擅专,有事先来问过皇后。于是说:“后宫事,要皇后拿主意的,也别一趟一趟来,攒着一齐来问。今儿先下去吧。”

宁妃袅袅娜娜踩着花盆底儿出去,院子里又骚乱了片刻,等静下来,金花才说:“哪是来问我,分明都是来看您,今儿还跟您打了个照面儿,说了句话儿,福全亲娘这一趟没白来。”说完低着头捋身边的大胖橘。

“哟,朕听着怎么酸溜溜,是谁家的老陈醋开了缸盖儿,连福全都搬出来了。”他另一手捏咕正卧在她跟他中间的大胖橘。以前他一来,它就走,现在倒好,他捏了半天它也不动,稳如泰山,硬亘在他俩中间,身子拱在皇后身上。

没法子,他只能两手捧着猫儿,移到皇后脚边,转过身儿,迫不及待伸着胳膊把她搂在怀里。嘴唇在她头发上一溜儿亲过去,直到她耳朵尖儿,才小声说:“那都是以前。”又去握她的手。

她先挪了挪腰,听他说话,又转了转头,把耳朵贴在他胸上,说:“我知道。就是一阵儿一阵儿的。”以前也没这么些醋,大约她孕期荷尔蒙水平不稳,这几天又为肚儿里这个悬着心,看到他就忍不住燥得慌。两手环着他的腰,听他愣着不说话,抽了抽鼻子,“万岁风寒好了嚒?”听他答说:“好多了,用了你的帕子鼻子马上就不塞了。”他也双手搂着她,轻轻上下抚她的背,侧着脸嘟唇去找她粉白的脸颊,“噗”亲一下,“你好了?宁妃来坐得长吗?累不累?”他这么深情款款,心里眼里都是她,动作也轻软温柔,她心里舒服多了,把脸埋在他胸上说:“我也好多了。”两人团团拥着,大胖橘在旁边转了两圈,两人间密密不透风,它看钻也钻不进,怪没意思,就弓了弓背,攒了个劲儿,“蹭”跳走了。

过了会儿,金花从他怀里撑出来,说:“唉不成了,坐了半天,我得躺着。”宁妃来呆了这会儿,明面上是来请她的示下,实际上什么也没说,大约纯粹为了跟皇帝“偶遇”一场,一边指着让福临喝水,一边说,“我这一病,宫里热闹吧?宁妃来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就是坐着不走,非等您来了,磕了头才走。”

他给她拽了被角,端起茶碗,撩着浮面的茶叶,斟酌着,佟妃的事儿还是先跟她说的好,要不,以后知道又要吃味儿。以前,他当着她的面儿翻别人的牌子,她还喜滋滋的面不改色,现在别的美人儿来堵他,她这么醋溜溜的,真当他是自己的人,要霸占着,他想到这一层,忍不住嘴角弯着,满脸喜色,说:“可不是,佟妃还到养心殿给朕研墨。叫朕打发了。一个比一个心思活络。”

“唉,倒是难怪。”她转着眼珠想,他这个相貌,又是万乘之君,看着是个玉面郎君,听着是一把好嗓子,阖宫老少都惦记他也寻常。话里话外醋溜溜,可是看也看不住,挡也挡不过来,全靠他自律。

他撂了茶碗,来摸她的脸,摸了面颊又贪心地去顺她的眉毛,说:“难怪什么?”

“难怪人人嘴馋,想喝我杯里这盏茶。”她盘算什么时候跟他说肚儿里这块肉?就第一天猛流了一股血,后来都星星点点,姑姑看过了说没事。她躺了两天,脉象反而好起来,昨天还呕了两起儿,今儿反而吃嘛嘛香没事儿了。数着日子,五十多天,到九十天时怎么也该告诉他了。万一娃娃有缺陷,大约挺不到九十天。听他咳两声,她忙问,“怎么还咳了?鼻子好像才好了一点儿。”

“这次风寒厉害,嗓子痒,偶然咳个两声儿。刚进坤宁宫看到几个脸生的奴才,朕这心又忽腾一下,这会儿就觉得身子沉。”他把着她肉圆的下巴,伸着拇指去揉她的唇,不舍得真揉,虚虚碰着。那对艳唇,他好多天没挨上边儿了,现在想得厉害,可他病着,怕把病气过给她,只能眼睛看看罢了。

她唇上痒,启朱唇,银牙探出来咬了咬,碰到他指腹上,柔软的湿,他浑身起了一阵栗,呆呆地说:“馋也不给她们喝。”二皮脸地凑到她面前,“给你喝。”

她也怕他的风寒,扭着脸儿躲:“嗌,万岁的茶先泡着,我也没胆子喝,伤风可不是闹着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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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的二皮脸, 轻易见不到,加上这回是要“表忠心”才皮起来,总觉得自己的忠心金花还没接到, 所以她躲了他也不放,一张脸凑在面前, 双手握住她的肩,逼着她伸手出来捧他的脸, 顺势阖着眼睛在她毫无保留张开的手心里蹭下巴, 说:“朕只给你喝,金花……”

她双手揉他的脸,笑意盈盈看着他脸被捏宽了,嘴巴歪着, 鼻孔一大一小, 眉毛高高低低, 只有两扇浓密的睫毛, 仍旧浓黑地覆在眼下……两拇指摁摁他的唇,边缘起皮,像镶了个白边,一脸病容,本是该坏了他的美色才对,可他一副宽肩,再配这副衰弱的模样, 反而激起她的爱护之心。知道他是表忠心,双手松了他的脸,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把他搂到脸边, 艳红的唇凑到他耳边, 呵着气儿把几个字送到他耳朵里:“我知道。”

他把脸拱进她颈侧的窝里,“咻咻”吸气,可是鼻子闻不到味道,只是枉然,哝哝问:“知道什么?”

她脖子痒,知道他调皮,也皮起来,张了张小肿嘴,给他耳廓上留下一溜儿湿,又对他轻吹了一口气,说:“我不说,您也知道……”

两个哑谜人,都病歪歪的,结果互相缠着臂,脸贴着脸,含蓄地揣着对方的谜底,规规矩矩躺了半个下午,福临一会儿喝水一会去净房,没怎么睡;金花就一觉到天黑了,睁开眼,他正目不交睫盯着她,细长的眉眼,炯炯的,看得她心里一动,心思就歪了。想想自己现在的身子,再虑着他的伤风,忙遮掩地转着眼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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